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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百分之八十多架空非传统类型武侠——长城 [打印本页]

作者: 琴蝶梦    时间: 2019-4-12 18:47
标题: 百分之八十多架空非传统类型武侠——长城
其实这个当时是去江汉演绎准备的主线,结果反正一堆原因吧,我决定自己单开小说了。
很多人就问了,这百分之八十多架空是啥意思,其实我也没请统计学大神来弄,究竟应该八十几。但总之,这就是一个架空的,历史考据帝就不要来这装逼了。
书名长城,就先解个题:长城是农耕和游牧的一个分界限,书中也讲的是农耕和游牧的事情,但是,是从另一个角度讲的。
书中有两个国家,一个叫宋,一个叫辽。宋是农耕,辽是游牧,宋辽以长城为界,其余请勿对号入座。
我非huanghan,不喜者勿喷。
由于这次小说很多人帮着写,应该不能太监。
作者: 暑妩    时间: 2019-4-12 18:48
引子:麦中之骨


承平元年,十月初七。


这已经是是入冬的第二场雪了。倪博阳是这支北区商队的头,他知道,北方的寒冷已经持续五个年头,小麦的价格持续上涨,一车麦子三百斤,一共十车,最少能卖上五百两白银。


货车缓缓停在额尔古纳河北岸的老白货栈门前。倪博阳跳下车,佝偻着腰,使劲的拍了拍门,大声道:“白老板,您麦子到了!劳您驾,移步看看?白老板,白佳玉!”


“奶奶的,嚎丧呢?”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将货栈门打开,向外面货车看了眼,大声道:“大冷天的,在外面冻着喂熊?赶紧进来坐,喝两口,驱驱寒!”倪博阳道了谢,让一名车夫卸下袋麦子,扛了进来。


“伊丽琪,拿点高粱!”


少女正在炉旁鼓捣炭火,被白佳玉吓了一跳,瞪了白佳玉一眼,从墙上取下盛酒的皮囊,递给了倪博阳。这少女不过二十岁上下,容貌只能说是中等,身材瘦削,小眼圆脸,带这个羊皮帽子,面有菜色,发梢干枯发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和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白佳玉形成鲜明对比。


倪博阳常走北地,心想这少女应该是白佳玉的奴隶,故见她虽然瘦得可怜,但也不多问,接过皮囊喝了口。
“以前这北方贩粮,我记得都是威远商行的老李,怎么这次换你这个什么振……远?那个字儿是念振吧。”其实旗子上写的是“赈”字,白佳玉可不认识,但俗话说,秀才念字儿认半边,总是没啥错的。


“嗨,也叫赈!都是小事,没关系!”倪博阳哈哈一笑,道:“这几年儿北方不是越来越冷么,大商行都往夏国去了,北地这些苦地方,就留给我们这些小本生意了。”


“绊马索”的辛辣让倪博阳的寒冷缓解许多,他解开袋口,道:“白老板,您验验货,沧州麦子,个个饱满,货真价实。”


白佳玉解开袋口,在深处抓了一把,凑到鼻边一嗅,仍有麦子余香,放嘴里一嚼,嘎嘣溜脆,无半点异味,绝非粮仓陈麦。他点了点头,手笼在袖子里,伸向倪博阳。倪博阳也明白,用袖子遮掩,握住了白佳玉的手。


边市规矩,如果看好了货,就上定价钱,可做生意讲的是个义,谈钱就俗了,可凡人又不能免俗,不开口谈钱,只能拿手比。这里面门道,大着呢。


三根手指?三百两?


不,天南海北的跑,车马费用,车工伙食,咱不能赔本,拇食中三指一捏,捏七,七百两。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知道您未必依,咱先报个数。


麦子虽好,七十两太多,一秋的收益全砸上了,四根手指,四百两。


看您是真买家,我也减个数!食指,中指,无名指一抓,挠六,六百两!


还是有点多,我也是总在边境,运东西成本我知道。手掌用力一握,五百两!


得了您嘞,我这一趟不容易,这大风雪天也不往前走了,同样一握白佳玉的手,五百两就五百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这车,吃地挺深呢!”那个奴隶模样的伊丽琪,推开了门,走到了大车前,大声道:“一车三百斤?”


倪博阳被陡然进门的冷风吹个激灵,听伊丽琪这一问,笑道:“买东西讲个良心,北方缺粮,我们这称也得高高的。”说着他一指那个“赈”字,道:“你看,这个‘赈’,就是‘赈’灾,咱虽然是商人,也讲究个‘义’字……”


“北方粮食这么少,这么远的路,运输成本少不了。三千斤五百两的价,已经是个极限,你不可能再给我们加粮了。”伊丽琪打断了倪博阳,一面说话,一面从最下面抽出袋粮,扛进了屋中。一袋粮食至少一百斤,伊丽琪看似病恹恹的模样,竟一提而起,也让倪博阳大感惊奇。


伊丽琪将粮袋放在倪博阳身前,解开袋口,伸手到里面掏了一把,瞪了白佳玉一眼,道:“我早就说过,这些南方人不能相信,你还是不听!”说着将手在白佳玉面前摊开。


一把麦子里,竟有六成是沙子!


“你他妈的想为自己找什么借口?”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上面粮食贵,我们进价高,道也远……”倪博阳被识破了伎俩,见白佳玉咬牙切齿,脸上肌肉抽动,双目血红,吓得面如土色,双手连向外推。


“操!”白佳玉抓起一把麦子,兜头盖脸砸向倪博阳,随后一腿提在倪博阳小腹,倪博阳吃痛,弯腰蹲下,白佳玉一步上前,按着他头,在桌角当当当猛撞了三下,左右臂一个绞杀,“喀啦啦”一声脆响,倪博阳的脑袋便被扭到了身后。


“一个不留!”白佳玉说着,拉响了墙上的铜铃。


“头死了,还愣着什么,上!”账房先生连连呼喊,其实刚才倪博阳往外推手,是商行里暗语,意思就是遇到了点子,一旦对方动手,大家抄家伙上。车夫都是练家子,否则咋敢走这么远的道,一见掌柜推手,手都按家伙事上。可哪想到这白佳玉出手太快,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倪博阳便死于非命。有三个不怕死的发了声喊,挥舞单刀,冲向了白佳玉。


可冲到半途,听得弓弦响动,这三人尽皆胸口中箭,俯伏在地,一动不动了。商队众人再看时,只见伊丽琪蹲伏在柜台上,弓弦拉满,手指扣着两支羽箭,箭尖指向还在发号施令的账房先生。


“扯乎,扯乎!”账房先生看出对面厉害,第一个往大门跑去。可他刚拉开大门,就如中了魇一般,定在了原地,嘴巴慢慢长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商队众人大为惊异,再看时,就见账房先生后颈部竟然多出一个剑尖,随后那帐房先生仿佛被抽了筋一般,周身抽搐不止,最终成一个小团,挂在伸进门长剑之上。


“活人出不去这扇门!”话音落出,大门重重关上,众人这才看清这柄长剑的主人。这女子身材高挑,高鼻厚唇,双目碧蓝,白发披散,周身裹在一副厚重的铁甲中,举止衣着不似中原人士。她右手提着柄五尺来长的重剑,宽阔的剑身从下向上,依次绘有五个诡异的符号。


那女子将账房先生尸身从长剑上拽下,同时最远端圆规模样的符文亮起,闪烁着碧蓝的光芒。而更令众人感到恐惧的是,这女子周身竟无半点生人气息,她一进门,屋里甚至都比之前冷了几分。


“何方鬼怪,还不速速退下!”一个胆大的胖子大吼一声,抄起一杆混铁棒,向那女子头顶砸去。


“毛子,别……”


话音没落,屋中便下了一阵血雨,这胖子竟被那柄符文重剑,竖着削成了两半,脑浆和五脏六腑洒了一地。
重剑上第二个眼睛样的符文,开始闪烁其鲜红色的光芒。


“快,一起上……”这些商人还没说完话,就被后面的白佳玉用大斧砍掉了脑袋。


随后屋内惨叫连连,所有商人,转瞬之间,尽被杀光。
作者: 熨辕迩    时间: 2019-4-12 18:48
第一章:南下


“你打算怎么办?”白发女子斜身侧坐,一手拿起茶壶,往茶杯里倒满了水,慢慢呷饮。对于满屋狼藉,她似乎完全不在意,只是挥手拂落了散落在面前桌子上的残肢和脏腑。那柄重剑平放在桌上,五个符文由近及远,渐次黯淡下来。


“过一阵,蒙古和女真诸位酋长都会来这里买粮,这些麦子,除了沙子,就是瘪子,能吃的撑死一千二百斤。”白佳玉将每个粮袋打开,检验结果令他极为失望。


“狩猎女神也不再眷顾我们,这一冬天,我只打了一只梅花鹿,还差点被熊拍了。”伊丽琪一边收拾屋子里的尸体,一边答道。


“老规矩,这些人也是肉。先煮半个吃了,其余的剃了骨头,做肉干,卖给那些酋长。”白佳玉说着帮伊丽琪把囫囵的尸体拖向后院,又对白发女子道:“狄奥多拉,来帮个忙,天天喝什么茶啊,没看这面忙着呢!”


“于我看来,喝茶可以荡涤心中的罪恶。白佳玉,你的确应该喝一杯。”那个名叫狄奥多拉的白发女子嘴角浮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后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作者: 蜕邸晔    时间: 2019-4-12 18:49
其实这白佳玉,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汉人。说北方蛮夷什么的,吃人就算了,比如当时魏晋南北朝的时候,蛮族人就抢掠妇女,强奸完了就杀了吃,倒是一点都不浪费。但汉人是文明人啊,你怎么还吃人呢?当然,这江湖上众说纷纭,说什么人肉最美味,吃一次之后就想第二次,但长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肉最好吃的都是动物小的时候,你看着美味,都是什么蒸羊羔啊、烤乳猪啊,要是老牛肉,一定没人买,咬都咬不动。你再看看白佳玉,吃都吃三四十岁的,以此类推,肯定好吃不到哪去。


那这白佳玉又是咋回事呢?白佳玉原本在宋境内犯了个大案,至于什么个案子,此处就不细说,以后会讲。犯了案子,就要杀头,没办法,就往北逃吧。北面是辽国,地广人稀,白佳玉还死心眼,认为离宋国越远越好,总之就是一路向北。可是这话说回来,越往北越冷,最关键的,是游牧民族的牧场还不密集,走八百多里,未必见着一个。正好,有一天刮大烟泡儿,白佳玉哪见过这个,当时就走麻答了。


好在这白佳玉当过禁军,身强力壮,求生能力也强,摸着一山洞就钻进去了。等出来之后,又渴又饿,关键发现周围还没有一处牧场。没办法,就顺着太阳走吧,可就算知道方向,你也得有力气啊。大戈壁上别的少,兔子多,可狡兔三窟,白佳玉性子还躁,好不容易把兔子追进窝了,捂住了口,结果倒好,兔子从别的口窜出来了,这下完了,白忙活了。整个戈壁走了两天,就抓了一只灰鼠。有句话说饿急眼了蚊子也是肉,更何况耗子了,他也不嫌恶心了,就生了火烤了吃了。


可两天就一只耗子,这完全不够啊,到第三天中午,饿得眼睛都发蓝了,结果发现了往北方去的一支商队。商队人不多,就三个,估计就是贩皮货的,白佳玉这下乐了,有人就有吃的,可转念一想,这几个说不定都是宋人,这要他妈认出我来,我不就翻盆了?于是乎,善从心头灭,恶向胆边生,虽然饿了,还是很能打,当当当三斧头,把仨人儿全砍死了。


砍死之后,白佳玉马上就后悔了,他们是商人,跟他们走,起码还能找到游牧部落,就算留一个活口也行啊。但好歹也在他们身上摸出了地图,算出了自己的方位。再拿出那几人的干粮,吭哧吭哧吃个饱。可他吃完才发现,自己到最近的部落,起码六天路,可自己刚才就吃了一半,这明显不够啊!他可不想再抓兔子耗子,眼见面前三个死尸,得,这不是正好的肉食,咔咔咔,每具尸体大腿上片下一大块肉,包好走人。


就靠着这三大块人肉,白佳玉可算是找到了辽国的铁镜部族,然后当雇佣兵啊,赚钱啊,开店啊,稳定下来,这都是后话。但是,就最近这五年,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了,夏天一年比一年短,冬天一年比一年冷,初始的时候还能靠打猎维持住,最近这三年,尤其今年,别说打猎,自己都快成熊的猎物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白佳玉发现,如果长时间没有肉食的话,自己和周围的人都会得一种怪病——就是身上没有劲,下肢水肿。就算自己找松子、核桃这些北方盛产的,据说可以补虚损食物,甚至都挖了黄芪和肉苁蓉,可还是没用。


其实这粮食少了,人数量还是没变,为了活下去,北方部落之间就开始打架。白佳玉一想这是好事,我帮你打架你怎么着给我饭吃。结果一到人家部落,萨满一看他这样,二话不说,给他来了一只碳烤人手,说你这是心中少了悍勇之气,所以水肿,这些人肉里面都有英雄的神灵,吃了就补充了悍勇之气,你病就好了。白佳玉看这萨满神叨的,总有点信不过,但又必须得吃,因为大家都吃,不吃也没有饭了,所以也就吃了。也不知这萨满的话真灵还是怎么着,吃完之后水肿就消了。


其实这在现代来说,很简单,就是你优质蛋白摄入不足,胶体渗透压太低,水就出来了。游牧民族又不种大豆,做不了豆腐,蛋白只能从奶制品里来,牛羊瘦了不产奶,那就只能吃人这个含蛋白质的东西里摄取了。但是白佳玉可不知道这些,反正是吃完之后有劲了,水肿好了,尤其这三年粮食更紧,真就靠吃人度过的。


而在这三年间,这三人基本也形成了一道工序,白佳玉杀人,伊丽琪拖尸,狄奥多拉肢解。内脏肥油通通埋起来,瘦肉留下做肉干。基本来说,从一个活人到肉条,基本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庖丁解牛,也大概就这个速度。
作者: 阙梨花    时间: 2019-4-12 18:50
“白,你看,这些徽章!”狄奥多拉扔给白佳玉一枚腰牌,道:“他们有十个人,其中五个人身上有。都是领头的。”


腰牌是黄铜所铸,上面刻着一个金元宝,一条蛇围着元宝,盘了一圈,蛇信吐出,栩栩如生。铜牌的右下角,刻着一个“五”字。


这他妈什么玩意?白佳玉对这个邪恶的图案没啥好感,瞪着狄奥多拉。


你不是中原人么?这图案没见过?说话间,狄奥多拉将匕首插入了一条人腿的膝弯,左右一划,随后一挑,髌骨就崩了出来。狄奥多拉左手一探,就将其从空中抓住,甩到了旁边的木盆之中。她认为,髌骨如果硝制好了,硬中带软,打到脑袋上虽不破皮,但阴劲却能穿透头骨,让人晕过去,是一件很好的投掷类兵器。


哥不在江湖很多年,早就没了哥的传说。白佳玉自嘲的一笑,又将一人大腿卸下,扔到狄奥多拉面前的案板上。他又仔细打量了那腰牌一阵,冷笑一声,道:“金子护的他妈挺严,谁要下手抓,非被蛇咬不可。”


大体是。他们好像叫冥教,是一个挺大的团伙,这几年在边境活动频繁。狄奥多拉停下手,朝白佳玉微微一笑,道:“你不应该杀他们。”


操!为什么不杀?我生这么大,欺骗我的,除了我妈以外,没有一个正常死的!


“诶,大姐姐,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伊丽琪放下手中盛血的木桶,插嘴道:“大概五年前吧,也是带这种腰牌的人,到我们乞颜部卖粮食,他们就用这些坏粮食,骗了我们整整三百张羊皮!我阿玛让我去追他们,可他们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当年我饿了一个冬天,这群南朝人太可恶了!真应该把他们全都杀了!”


当时你阿玛,是让你往那个方向追的?狄奥多拉微笑的看着伊丽琪,问道


西南面啊!怎么了?


据我所知,乞颜部西面是夏和回鹘,只有东南,才是通往宋的商道,你追反了。


额……这……怎么会这样?


没什么,你阿玛虽然恨他们,但也不敢杀他们。所以才故意告诉你错方向,给大家做做样子而已。


哼!我阿玛是草原上的勇士,怎么会不敢追!伊丽琪显然对狄奥多拉轻视自己父亲极为不满。


“操,上面有人呗!这帮走边的王八蛋,都他妈上下通吃。就这么说吧,把他们拉出来,挨个砍头,绝对有冤的,但隔一个杀一个,绝对漏网一大群。”说到这里,白佳玉挑衅似得看着狄奥多拉,道:“怎么,来了敌人,你害怕了?”


我不打无谓之战。狄奥多拉根本没看白佳玉,淡淡的答道:“再强壮的老虎,也怕围攻的狼群。咱们应该往南走,避避风头,而且也能找到更多的食物。”


击败整个狼群,才能当上狼王!只有战斗的白佳玉,没有逃跑的白佳玉!


哼哼!那你床下那些钱呢?你真的要为一时意气,放弃所追求的的目标?


“你……操!”狄奥多拉刚才的话仿佛一个皮搋子,把白佳玉的一肚子话都怼了回去。气的白佳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屋里来回踱了半天,崩出一个“操”字后,又坐了下来,继续肢解尸体。


两人说话间,伊丽琪忽然“啊”的一声大叫,向前扑倒,提着的木桶打翻,里面的鲜血洒了一地。白佳玉忙上前扶住,道:“怎么回事?”


“没……没事,就是被门槛绊了。”伊丽琪甩开白佳玉手臂,快速起身,掸了掸身上尘土,又提其一桶鲜血,倾倒在门外大坑中。


狄奥多拉回头看了眼白佳玉和伊丽琪,淡淡地一笑,回过头来,继续手中的工作。
作者: 午为轻    时间: 2019-4-12 18:51
白佳玉给狄奥多拉打完下手,就开始忙活转移财产的事。他在床下挖了个洞,里面藏着他这几年在北方经营、抢劫,其实主要是抢劫得来的十大箱珍宝。他估了价,大约有将近两万两白银。他之所以准备藏了这么多钱,可不是说囤钱招兵买马,只是因为他一个至交兄弟被一个叫“不拔毛”的宋朝军官给抓了,必须需要两万两银子才能赎回。


他又仔细检查这些箱子一遍,拿麻绳捆了,有贴上封条,这才将他们挨个搬上马车。他暗暗庆幸自己没把商队的这些马匹杀了,否则拉车的,只能是自己这三个人了。十个箱子一通忙乎完,天虽然冷得要命,但却浑身发热,骨头都快散了。


刚准备烧炕,白佳玉忽听到后院传来“当、当”的金属敲击声。白佳玉对这个习以为常,伊丽琪是个铁匠,平常总给周围的部落酋长们打造铠甲和兵器,可今儿都要走了,不早点烧炕睡觉,还干什么活?想到此处,他推开房门,来到了后面的石屋。


推开石门,白佳玉就感到扑面的热浪。和平日一样,伊丽琪在铁砧前面,左手铁钳夹着一片烧得通红的铁板,右手重锤一下下的砸落。狄奥多拉在风箱旁用力推拉,每当风箱向内压缩,炉火就愈加碧蓝。屋内炽热,伊丽琪只穿件单衣,而且全被溻透,但狄奥多拉却依旧穿着厚重的皮裘,仿佛屋内的热量到她身旁,就停止了交换。


“你们是要把铠甲放在这里,让那些酋长来取么?”白佳玉说着脱掉皮衣,这里实在是太热了。


伊丽琪瞥了他一眼,手上不停,依旧一下下的敲着铁板。


怎么着,越说越来劲了?白佳玉把目光转向伊丽琪正在敲着的铁板,皱了皱眉,道:“这么大块板子,还挺厚,有人要订明光铠?可这明光铠也就掩心镜需要板子,再说也没这么大。这么大,这么厚,谁他妈闲的,买这么一个玩意……”


你再多嘴,我若是一分神,这一锤子拍你脑袋上,够你受的。伊丽琪瞪了白佳玉一眼,继续手中的活。


我脑袋这么大,你得多不长眼,才能拍上?不是,这是要干啥……诶呀,这旁边怎么还有一堆这铁板,比这小点,我说着一两个月你们俩在这里作什么妖呢?


“安静或滚,你选择一条。”狄奥多拉头也不抬,继续拉着风箱。


“你们……行,惹不起。”白佳玉坐在屋角的椅子上,可过一阵还是管不住嘴:“狄奥多拉,你穿那么多不热么?不是我始终不明白,你算是死人还是活……”说到此处,他忽然看到狄奥多拉刀一样的目光,忙将后面的话咽了进去。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伊丽琪终于不再敲打,将铁板丢入旁边的冷水中,一阵白雾冲天而起。狄奥多拉则走到已经睡着打鼾的白佳玉身旁,拍了拍他的脑袋,道:“醒醒,穿上它。”
作者: 冉举    时间: 2019-4-12 18:51
“嗯?穿什么……”他刚睁开眼,就见伊丽琪拿着刚锻造好的铁板走向他,一个激灵站起来,道:“你……你要干什么?”


“死不了的!站着别动!”伊丽琪白了他一眼,将铁板压在了白佳玉的前半身,狄奥多拉也拿起了一块圆弧形铁板,压住了白佳玉的后半身,两面铁板一扣,宛若一个罩子,就将白佳玉罩在了里面。之后两人拿过铆钉,将盔甲边缘的镶孔扣死。伊丽琪退后三步,右手托住下颌,打量一阵,笑道:“没想到,还挺合身。”


“喂,这玩意怎么越看越像狄奥多拉的盔甲?”


白佳玉说话间,伊丽琪将旁边的小铁板也拿了过来,给白佳玉肩膀、手臂、脖颈、头部都套的严严实实。白佳玉透过头盔上的小孔看到狄奥多拉朝自己笑了笑,就走出了屋子。


他见屋里只剩下自己和伊丽琪两人,而且伊丽琪穿的还少,大感不自在,道:“你快把我这身铁罩子去了,在里面呆着太憋屈了。”他从头次穿这种盔甲,感觉呼吸都快被压没了,尤其头盔在前面一挡,整个人说话都瓮声瓮气,好像鼻子里塞鸡毛一样。


“嘿嘿,我倒感觉,你穿这玩意挺好的!”伊丽琪嘻嘻一笑,拿过一支弓箭,从头盔的打孔中伸进去,道:“这样一来,再也不用担心你被弓箭射脸了。”


“额……我倒担心现在眼睛被你划瞎了……”白佳玉看着眼前晃动的箭尖,虽然他天地不怕,但说不定什么时候伊丽琪手一抖,自己招子就没了。


“你眼睛早都瞎了,划不划都一样!”伊丽琪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还是把弓箭放回桌上,双手负胸,歪着头,看向白佳玉。


白佳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伊丽琪这个姿势看自己。他心中有些发慌,退了几步,坐回椅上,盔甲撞击,锵啷啷响的清脆。他假装打量盔甲,实际就是躲闪伊丽琪的目光,过的好一阵,才道:“这盔甲不是容易砸出来的,你一定费了很大劲吧。”


“这还算句人话!”伊丽琪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道:“其实也没什么,大姐姐在旁边帮我,我也不累。再说了,本姑娘有个原则,那就是今生绝不欠人情。当年你把我从铁镜部族救出来,可谓出生入死。那我就用这幅盔甲还了吧。”


什么?你费了半天劲,瘦了十多斤,每天晚上丁丁当当敲木鱼,就是为了还我人情?我说咱仨之间,还用讲这个?你俗不俗?


没什么俗不俗的,再欢乐的宴席,总有散的一天。你愿意救你的兄弟,我拦不住你,但南朝人奸诈成性,我不想去。我送你个盔甲,把你框的难受是难受,但你早晚见到,也有个念想:哦,原来我在北方还对一个女孩干过这么王八蛋的事!


你等会!我先说俩事,第一,我虽然干了不少王八蛋的事,但我绝对没对你干过。


“可你现在正在干!”伊丽琪打断了白佳玉,白了白佳玉一眼,嘴角微微一撇。


操!你这血口喷人好不好,老子现在被困在这铁壳子里面,手脚动一下都困难!行了,你们女人都特么不讲理,根本他妈说不清!说第二件!第二件,你不跟我们走,你去哪?那个什么鬼冥教,说不定过几天就过来,到时候给你抓到妓院去,看你咋办?


你是当我傻,还是当妓院老板眼睛瞎?再说了,我是草原上的猎手,没有你,我当佣兵,也有的是部落要我,收入稳定,地位崇高,而且我还不用收拾屋子了。


不是,你还能再不讲理点么?我以前就是雇佣兵,那里面啥样我不知道?打起仗来,头上箭雨嗖嗖的下,大刀片子过来,躲不好缺胳膊断腿;就说不打仗,里面男的跟八百年没见过女的似得,你进去三天,腿保证就合不上了。


伊丽琪虽然开放,但白佳玉说的也是过分,又气又羞,拎着铁棍子就照白佳玉胸甲上一砸,道:“合不上是老娘魅力大,干你屁事?”


板甲厚重,再加上伊丽琪没用全力,自然上不到白佳玉,只是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他双耳生疼。他皱眉道:“我说你不出幺蛾子会死?有我和狄奥多拉在,你怕什么?你虽然傻点,我们聪明啊,有啥事,老规矩,我们扛,你在后面射箭就行。再说了,这长路漫漫,总得有个人跟我打嘴仗,狄奥多拉是个闷葫芦,一杠子压不出屁,跟她走三天,我没被敌人打死,就被她闷死了。”他见伊丽琪脸色有些松动,又问道:“你说这话在理不?”


“南朝姑娘伶牙俐齿的多的是,到时候你也未必缺了。”伊丽琪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开始拆解白佳玉盔甲上的铁扣和铆钉,将盔甲脱下。


“南朝姑娘眼睛不瞎,都不会理我的。”白佳玉脑袋和身体从铁笼子里面解脱后,忽然抓住了伊丽琪的领子,将她压在桌上。


小妞,如果你以后再和我玩这种不讲理的事儿,我当场就让你腿合不上!


“你吓唬谁啊!”伊丽琪一把推开白佳玉,整了整衣领,道:“这句话你说了一万次,就从没做过一次!”


我那是有节操!赶紧睡觉,明个赶路呢!白佳玉一把把门摔上,出了屋去。
作者: 垣肌窖    时间: 2019-4-12 18:52
            赞
作者: 酵格    时间: 2019-4-12 18:53
            快点更,我裤子都脱了。
作者: 慧华    时间: 2019-4-12 18:54
            赞上来就吃人,多不和谐啊
作者: 祥曳    时间: 2019-4-12 18:54
第二章、千里草原
伊丽琪和白佳玉已经在客栈一同生活了三年,她自己认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白佳玉,虽然狄奥多拉比自己还早一年,但也不如自己。在她看来,白佳玉这人一不做,二不休,一旦决定了事情,八头牛拉不回来,自己索性跟他去了。第二天天没亮,她就拿好弓箭,备足了干粮,来到马棚中,擦拭马匹。


马通人性,知道这么早主人折腾它,定是要它赶一天的路,不停抖身子打响鼻,以示抗议。伊丽琪在马耳边低语几句,那马就安静下来了。


“你真软弱。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南下。”对面的房门推开,狄奥多拉身负重剑,全副披挂,缓缓走出。铁甲碰撞,叮当作响,甚是悦耳。


“所以没有男人喜欢你。”伊丽琪瞪了狄奥多拉一眼,继续给马喂草料。


“我只是不需要他们而已。”狄奥多拉牵过一匹矮小的黑马,把缰绳交到伊丽琪手中,道:“把它擦了,我还要喝茶。”


“你……”伊丽琪气的连连顿足,大声道:“马上就要走了,你还喝什么茶!”


狄奥多拉刚进货栈正堂,就见白佳玉捧着大箱子,腰弯的跟大虾似得,当即快走上前几步,托在箱子底下,朝白佳玉点了点头,道:“你右面。”


白佳玉抬起头,竟有些怔住。狄奥多拉和自己相处四年,虽然在战斗时大有默契,但平日连话都不爱和自己多说,闲暇之时,除了喝茶,就是翻她那几本天书。今儿竟然主动帮自己干活,足以让他大感意外。等快挪到门口,他方道:“多……多谢。”


狄奥多拉和白佳玉把箱子抬到车上,淡淡地一笑,道:“白,这四年来,一个问题一直困扰我。”


“什么?”白佳玉挠了挠头,随后一耸肩,道:“算了,你脑子和正常人有点不大一样,你问出来,我也不懂。”说完又进屋,搬第二个箱子。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狄奥多拉好像没听到白佳玉的话,快步跟进屋子追问。


“哈哈哈,这玩意你还用想?我,白佳玉,大宋通缉的重犯,光人头就三千贯;在草原上,我吃的人,我杀的人,都加一起,基本够一个部落的了;如果你认为我这样的人,还算好人的话,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狄奥多拉本就是个万事当真的性子,见白佳玉脸色郑重,更不敢轻忽,碧蓝的双眼盯着白佳玉,问道:“什么事情?”


“只能说明,你喝的那些茶,全进到你脑子里,完全没有排泄出去。”说完之后,白佳玉哈哈大笑,道:“快快快,帮我搬箱子。”


“无聊!”狄奥多拉被白佳玉取笑,气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苍白的脸上更增了一层寒霜,本想拔剑砍了他,但心念一转,在白佳玉怀中的箱子上重重一拍。


白佳玉哪想到她来这招,措手不及,哗啦一声,箱子翻倒,里面宝贝洒落一地。


“诶呦我操,你这……”他也来不及说话了,趴在地上开始收拾。也幸好这里面都是些金银,不是玉器,掉了也不会摔坏。


“自己慢慢收拾吧!”狄奥多拉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坐回椅上,闭目养神。
作者: 若霜垮    时间: 2019-4-12 18:55
费了半天牛劲,白佳玉才把箱子搬到车上。他本想一把火把店烧了,以绝后患,可转念一想,这要烧店,就会起灰,自己不就成“灰溜溜”的逃了?这不是怂蛋么?可以走,但不能逃,也就是不能怂,这就是他白佳玉的信条。


想到这里,他就把昨天杀的那十人人头靠着墙,摞成个三角形的塔。忽然诗兴大发,拿过枝秃毛笔,蘸上点墨,在墙上写下:


北方三年大旱,野兽毛都不见。三山六洞族长,就等南朝商贩。
高价出血换粮,哪知泥沙过半。饿得金星乱转,只能拿人当饭。
怕你找的费劲,人头放墙边站,别怪爷爷手狠,你做老天在看。


写完之后,他读了几遍,感觉还算上口,这才志得意满,出了店门。


箱子共十个,分成三辆车装。狄奥多拉和伊丽琪的车装了仨,白佳玉的车装的四个,再加上一辆车装了路上吃的和行李,直接扬鞭启程。白佳玉把刚才事情和狄奥多拉一说,狄奥多拉大为不屑,说他简直就是欠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杀了人。白佳玉则说自己手痒,就是在找事,若不是怕你们在外面冻着,真就把这次南下路线图划在墙上,告诉他们了。


三人沿着棉马故道,从天没亮一直走到中午,也没看到个把人影。西北风跟嚎丧一样,刮得人直瘆的慌。四周都是平原,白茫茫一片,白佳玉就是再冷,也不敢停车,更不敢吃东西。因为停车生火,火星子没出来,就被风吹灭了;拿出干粮吃,凉风全钻胃里去,管保没一个时辰,刚吃的东西,立马全吐出来,饼是饼,肉是肉,分的倍儿清楚。


白佳玉捂领子的时候,忽见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四个白点,向自己这边疾驰而来。他暗觉奇怪,天气渐冷,游牧部族都会往南走,哪有往北跑的?如果说是那个什么冥教,消息也不能穿的这么快,昨个自己刚杀了人,今儿他们就知道了?他本想上前问问,可这三人着急忙慌,路过自己连招呼都不打,随后向西面绕了个大圈,消失在了大漠之中。


更令他警惕的,是这几人衣服上都有暗红的血迹,好像刚经过了一场厮杀。他怕自己看错,回头看向狄奥多拉和伊丽琪,问问他们。


“是血。”狄奥多拉默契的看出了白佳玉的心思,道:“不是朝咱们来的。”


“草原上部族争斗多的是,咱们还是……”


伊丽琪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远处又多十个黑点,黑点迅速变大,在自己车旁缓缓停下。领头的是个秃顶汉子,朝白佳玉挥了挥手中的狼牙棒,用契丹话粗声道:“看到四个人往北面去么?”


“四个?”白佳玉假装思索,却暗自打量这些黑袍骑兵。这些黑袍骑兵总共十二名,除了这秃顶魁梧汉子,还有十名都是髡发,正是契丹人,还有一名却是束发,宽袍大袖,手持折扇,却是汉人。十二人衣衫的胸口均画着一个金色的狼头,狰狞可怖,他总在北方做生意,知道这是契丹八部中金刚部族的图腾。


“对,就是四个!白衣服的!看到没有?往哪走了?”秃顶汉子调转狼牙棒,在白佳玉肩头重重一怼,大声道:“想什么呢?赶紧说!”


金刚部族在契丹八部里面最为强大,白佳玉虽然虎,但也不至于惹这种麻烦。他咧嘴一笑,道:“往东面走了,你追吧。”他并不认识先前那几个白衣人,只是因为这秃瓢太过张狂,心中有气,就故意指错,让他多喝点西北风。搁现在意思,基本就是看你装逼不爽。


“走!”秃瓢狼牙棒一挥,示意身后骑兵纵马追赶。


“慢着!”他身后那名汉人喝住秃瓢,纵马来到白佳玉身边,阴恻恻一笑,道:“看兄弟装束,是汉人?不知哪的万儿?”


“咋着?”白佳玉报之一笑,抱拳道:“承您客气,雪花万儿。敢问兄弟您是……”雪花色白,所以在江湖上,白姓,就叫雪花万儿。


这汉人听白佳玉打的出江湖切口,点了点头,道:“不敢,在下顺水万儿,走戗盘的。这大冷天行商道,还带俩果食,胆子够大的?”说话间,扇子啪的打开,扇骨待得扇布啪啪直响,从声音上听,扇骨有些分量,绝不是木头,最起码是铁的。


白佳玉一听笑了,走戗盘的,江湖上话,其实就一相面的。顺水万,就是姓刘。一个相面的,在契丹倒成军师了?可回头一想,也是,他妈的以前听评书,狗头军师以前也大都是相面的。


相面刘见白佳玉打量自己,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北方歹人多,兄弟有腰牌么?”


“腰牌?”白佳玉一听腰牌,忽然想起狄奥多拉当时说的,也就是冥教的徽记,那玩意不就是悬在腰上么?难不成这人是冥教的?奶奶的,真他妈冤家路窄,可你他妈冥教归冥教,一土匪跟契丹朝廷勾结啥,还能不能好好当土匪了?


相面刘见白佳玉若有所思,又拿不出腰牌,心想这小子估计就一羊牯,就凑到秃瓢身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白佳玉是在想事儿,耳朵却没聋,虽说这相面刘说的是女真话,声音也小,但大意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不是自己人,车上有货,做了他们。


白佳玉这回气炸了,心想我操你祖宗,你们冥教真心缺德带冒烟的,你还不知道我杀了你人呢,就要截我的货,还要把我们杀了。幸好大爷他妈够精,这要是傻小子,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想到这,他心中一动,朝相面刘打了个哈哈,大声道:“这位刘爷,恕小的眼拙,没看出来您是教里大人物。小的早就蒙贵派倪掌柜恩惠,经营这条小道,这不,您看看这凭证?”


说话之时,他右手装作在怀里掏东西,左手四指则屈曲成拳,大拇指向外,放于脑后,冲着狄奥多拉方向,大拇指屈曲了两下。
作者: 董思莹    时间: 2019-4-12 18:56
白佳玉打的这手势,在江湖里面就是“求援”,狄奥多拉马上领悟,有道是擒贼擒王,等秃瓢注意力完全被白佳玉和相面刘吸引,自己慢慢挪到了秃瓢身前七尺之处。


相面刘一听“倪掌柜”三字,脸色稍缓,瞪了他一眼,纵马过来,道:“倪掌柜?什么东西,我看看。”


白佳玉若有意若无意的踢了踢马腹,借势和相面刘又靠近了些许,等到两人腿都碰到腿了,左手突然伸出,勒住相面刘脖子,朝自己怀里猛拽。相面刘久行江湖,也不是吃素的,脖子一被勒,也不多想,直接倒向白佳玉,右手铁扇子顺势往白佳玉脸上猛戳。


这招叫“兔子蹬鹰”,专门应对被擒拿的办法。而且相面刘这铁扇子头里开了刃,跟小匕首一个样,扎哪都一透明窟窿。可白佳玉早就想到,铁扇子刚往后捅,白佳玉右手就一把擒住了相面刘的右腕,大吼一声,蛮力上来,带着相面刘手臂往右一扥,咔吧一声,就将相面刘手腕子扭脱了臼。随后他夺过扇子,直接插进相面刘左胸,右掌在扇尾上一拍,扇子全没入相面刘身体,直接把相面刘心脏来个对穿。


旁边契丹骑兵都蒙了,心想这俩人刚才还乐呵儿的说话,咋一转眼就掐上了?而且对面汉商咋还下死手,这是啥仇啊?那秃瓢头领反应稍快,大声道:“他们是铁镜部族的……”


狄奥多拉哪容他说完,一按后背剑鞘机簧,重剑刷的弹出来,她伸手一抄,向右一挥,对面秃瓢大脑袋冲天飞起,一股血箭像喷泉一样,从腔子里直往上蹿两丈来高。过的一阵,秃瓢举起狼牙棒的手才放下,无头尸身一歪,“咚”的一声,栽在地上。


“杀光他们!”白佳玉大吼一声,抡起大斧,直接把秃瓢旁边愣神的契丹骑兵砍掉了半边膀子。


这时契丹骑兵才回过神来,一名契丹骑兵挥刀砍向白佳玉后背,白佳玉听得风声不对,大斧抡回,震开那契丹人单刀,趁那契丹人中门大空之时,大斧朝前直刺,斧头的枪尖直接搠进了那契丹兵的心口。


他将那契丹兵甩开,回手又架开砸向狄奥多拉的狼牙棒。而此时狄奥多拉也杀了两人,剩下的契丹兵只有六人,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就跑。


“哪里走!”箭随声至,两面契丹骑兵同时后心中箭,翻落下马。但听得一声长嘶,伊丽琪纵马从白佳玉和狄奥多拉中间冲出,又抽出两根羽箭,伏于马背之上,拉满弓弦。手指一松,两根羽箭再中两名契丹骑兵后心。


跑在最前面的仅剩的两名骑兵听到后面同伴惨叫,吓得魂不附体,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分开逃命。伊丽琪冷笑一声,先往西追,一箭射倒西面那骑兵,随后猛抽马臀,跟着那骑兵背影急追,等两人快有一箭半距离时,她从抽出一支哨箭,将弓弦拉到最满,一箭射出。


哨箭又叫鸣镝,当年少数民族首领冒顿,用的就是军镝,声音只是尖锐。但伊丽琪祖宗就是猎户,造的是“鬼哭镝”,独门秘方,专对付野兽。这鸣镝吃满了风,声就跟山魈恶鬼的叫声没啥区别,就连老虎,听到之后也得颤三颤。


那契丹骑兵骑的可不是虎,是马,最怕惊吓,一听这声,当时就口吐白沫,前蹄翘后蹄蹶,浑身打颤,咋抽都不走。正好白佳玉冲过来,哐当一斧子,直接给他来个腰斩,五脏六腑洒了一地。


“你问完再杀,能死么?”狄奥多拉跟上前来,伸手推开白佳玉的大斧,皱眉道:“契丹似乎在自相攻伐,而且里面有冥教的人,这难道不该问么?”


“问完之后,我就不忍心下手了。”白佳玉脖子一梗,道:“江湖规矩,好汉不打告饶的,人家啥都招了,再杀,不合天理。”说完他一夹马腹,驰到了车旁。


狄奥多拉走到相面刘尸体旁,在他腰间摸索一阵,果然,掏出一面和倪博阳身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腰牌。唯一不同,就是腰牌的右下角,倪博阳那个上面写的是“伍”,而这相面刘的,写的是“肆”。


“看来这相面刘,比倪博阳地位低点。”


狄奥多拉摇了摇头,道:“不,冥教的地位,和数字相反,那倪博阳,叫五台掌柜,这姓刘的,叫四台军师。很有可能,倪博阳归他节制?”


“照你这么说,这相面刘,是倪博阳的老大?”说到此处,白佳玉突然大吼一声,抡起大斧,哐哐哐,把相面刘尸体剁成了十多段,鲜血溅的到处都是。


“侮辱尸体,这可不合天理。”狄奥多拉双手负胸,也不拦阻,面无表情的看着相面刘的碎尸,冷冷地道。


“这他妈是轻的!这帮王八犊子,坑蒙拐骗就算了,刚才还想抢我!姥姥,你抢就行了,你还想杀我!妈的我和他啥仇?我把他剁了,就看看他心长得啥奶奶熊样!”说到激动之处,他连连跳脚,大声道:“这种人,别说剁碎了喂狗,他妈的诛九族,啊不,诛他十二族!”
作者: 部仰    时间: 2019-4-12 18:57
“壮士……几位壮士……”正说话间,忽听得北面传来一阵呼喊,再看时,刚才向北方逃逸的那三名白袍人调转马头,疾驰到自己身边,下了马来。为首的老者一把拉住白佳玉,用汉语说道:“多谢壮士,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哪!”


白佳玉被这老头弄得一愣,仔细打量时,见这老者五六十岁年纪,国字脸庞,目光炯炯有神,须眉尽白,脸上布满风刀雪剑的刻痕。他身后的两名青年,左面那个身材魁梧,手持一柄重锤,神情凶悍,发辫上垂挂着金银坠饰,而右面的少年则身材瘦高,年纪比魁梧的那个小上一些,面有菜色,脖子上挂着一大串佛珠,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这三人身上皮袍多处被划破,更粘了不少血迹。


他总感觉这老者有些面熟,在仔细看时,却见这老者皮袍袖口,绣着一个类似于镜子的图腾。再看他后面两个少年,胸口处也都有这个图腾!


我操!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在草原上,图腾就是部族的标志,这个图腾,就代表着铁镜部族!


“萧斡里剌!”白佳玉甩开那老者的手,大声道:“老子怎么会救了你?”


那老者也看清了白佳玉的相貌,脸色大变,而且就算白佳玉难认出来,狄奥多拉的符文剑可独一无二。他右手握住腰间刀鞘,失声道:“你……你……你要怎样?”


“父亲快走!”魁梧的青年重重一顿手中大锤,挡在老者身前,沉声道:“白佳玉,不管有什么怨仇,冲我来!”


“你们他妈也有今天!”白佳玉还没说话,身后的伊丽琪抢了出来,抓住了魁梧青年的衣领,道:“三年前的事儿,我都记着呢!今儿我就先阉了你!”说着她从腰间抽出匕首,向魁梧青年下体刺去。


萧斡里剌忽然大吼一声,抓住了伊丽琪的匕首,扑通一下跪倒,大声道:“孩子,当年的事情,主意都是我出的,你要杀,杀我,千万别伤了文殊奴!算老身求你,求你了!”


那瘦弱的青年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缓缓走上前来,握住伊丽琪手臂,平静地道:“原来姑娘就是伊丽琪,我听我爹说过。要是姑娘想报仇,就杀我吧。”


“昙观,你退下!”萧斡里剌双目血红,瞪着自己的小儿子,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


昙观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将父亲留血的双手从匕首上,一根根手指的搬开,又用胸口顶住伊丽琪的匕首尖,道:“姑娘,咱们商量个事儿。杀我一条命,只能平你此一时怒火;要熄灭你的仇恨,只有杀了我的父亲和兄长。但请你暂留他们两条命,一年之后再取,如何?”


“昙观,你给老子回来!”魁梧的文殊奴拼命地向后拉着弟弟,却难以撼动分毫。


“既造业因,必有业果。”昙观叹了口气,道:“一切不过缘法,这一天总会来的。”


伊丽琪有点蒙,对面这个十五六岁的,弱不禁风的少年,竟有如此坚定的意志,而且是慷慨赴死的意志。游牧部族不同南朝,长子四处征战,就在得到的土地上繁衍生子,族长位子,多由幼子继承。可这个继承者,为什么要寻死?她有些下不去手,向狄奥多拉看去,希望这个博学的姐姐能解开疑团。


狄奥多拉微微一笑,走到文殊奴身前,忽然伸手向文殊奴下体狠劲一掐。文殊奴痛得惨大叫一声,向后跳了一大步,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被女人偷袭要害,可谓奇耻大辱,他大吼一声,抡锤就像狄奥多拉砸去。狄奥多拉也不抬头,右手符文剑向上一撩,就将文殊奴的大锤挡住。


文殊奴身高体壮,大锤更达八十多斤,可竟被狄奥多拉单手挡住,憋得青筋暴突,汗水直流,也难以撼动分毫。狄奥多拉冷笑一声,手臂忽然向前一推,直接将文殊奴推了个趔趄,随后一腿踢在文殊奴肚子上,文殊奴惨叫一声,捂着肚子来回打滚,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哥!”昙观见兄长重伤,吓得脸色惨白,大吼道:“女人,你把我哥怎么了?”


萧斡里剌看到文殊奴弓着身子,也不知道在捂哪,吓得魂不附体,颤声道:“怪女人,你……你踢了哪?”


狄奥多拉又走到昙观面前,伸手在昙观下体一摸,冷笑一声,道:“老东西要留种,弟弟不行。”


“啥玩意?小的没蛋?”白佳玉在一旁听到,拍掌大笑,走到萧斡里剌身前,道:“这么,老逼蹬,你小儿子生不了!”说着他对伊丽琪一笑,道:“我妹子要把你大儿子阉了,就你这岁数,我看铁镜部族就要易主了!”


“白佳玉,你……”萧斡里剌气的脸色铁青,过的好一阵,他叹了口气,道:“行了,算老头子求你了!”
伊丽琪听到这里,终于明白昙观为啥和自己商量这样的条件,估计文殊奴也没有子嗣,以此条件,拖一年时间,起码能造个人,就是遗腹子也好。


草原上的部族崇尚神灵,部族首领,都把自己称作天神血脉的传人,所以才有绝对权威。一旦不能生育,血脉断绝,权威自然不在,部族就有分崩离析的危险。但毕竟游牧民族女人地位相对高于汉人女性,所以一旦无男丁,也可以让嫡长女继承,这样也能延续血脉。可萧斡里剌就这俩儿子,一个还没蛋,要把另一个的蛋割了,整个部族就彻底完了。
作者: 湛星擭    时间: 2019-4-12 18:57
昙观手依旧没有松开伊丽琪的匕首,盯着伊丽琪的双眼,鲜血顺着胳膊流下,血珠挂在皮袍的毛线上,也浑然不觉。


伊丽琪扭头看向萧斡里剌,实际上却是躲着昙观。昙观眼中的乞求和执着,令她有些害怕,也有些熟悉。乞颜部族被铁镜剿灭之时,自己的母亲就这样的求着萧斡里剌,希望以身体为代价,换女儿一个清白。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母亲和部族所有战士尽数被杀,其余的人沦为奴隶,自己则被萧文殊奴当着所有人的面奸污,随后又扔给了雇佣兵当做性奴。若不是白佳玉和狄奥多拉相救,恐怕自己早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了。


父母之仇,身体之辱,岂能不报!当年你让我灭族,今日我便让你绝种!


善从心头灭,恶向胆边生!


伊丽琪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一把把昙观推了个仰八叉,匕首朝萧斡里剌胸口扎去。


“姐姐!”昙观挣扎着扑上前去,抱住伊丽琪双腿,大声道:“姐姐看这个!”


伊丽琪身材瘦削,被昙观这么一抱,一时间也很难挣脱,再向昙观看时,见昙观右手举着一枚印章,印章为精钢所铸,上面是一只狼头。她心中不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场前所未有的饥饿笼罩着草原,姐姐杀我们可以,但请替我们带领整个铁镜部族,渡过难关!”他见伊丽琪有些犹豫,又叩首道:“拜托了!”


伊丽琪刚要说话,狄奥多拉忽然走过来,拿过昙观手里的狼首钢印,再看钢印底部文字时,略微一怔:


镜如日升。她当年被铁镜部族雇佣时,曾见过族长的文书,上面印章就是这四个字。这是族长的标志,也是统领铁镜部族最重要的法理依据,甚至高过血脉。


萧斡里剌本来身为族长,但此刻大印却在幼子身上,想必之前和金刚部族的冲突中,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饥饿笼罩草原,按照常理,契丹会万众齐心,南下抢掠,现在怎么会自相残杀?想到此处,狄奥多拉握住伊丽琪的手腕,摇了摇头。


“大姐姐,你别拦我!”伊丽琪拼命甩动手臂,可狄奥多拉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钳一样,牢牢的焊在了自己手腕上面。


“我是圣殿骑士,扶危济困,分内之责。”狄奥多拉正色道:“饥饿笼罩着草原,这不完全是天灾!我们都依仗着草原生活,不自救,都会死!”


“你可真伟大,但我要救我的兄弟。”白佳玉将狄奥多拉和伊丽琪拉开,笑道:“救我兄弟,和帮助这些部族,没什么必然联系吧。”


狄奥多拉淡淡地一笑,将符文重剑插回背后,缓缓地道:“白,你真的确定,咱们三个,能平安穿过金刚部族的草原?别忘了,他们可有冥教的人。”


白佳玉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到其中关窍,不由得对刚才的鲁莽大为后悔,可转念一想,自己不动手,说不定就被对方弄了,这是自卫反击啊!但不管咋说,和金刚部族仇是结下了,自己这几个人虽然厉害,但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现在帮铁镜部族一把,把金刚部族端个底儿掉,也为南下扫清障碍。


一想到要打架,他精神头就窜上来了,大声道:“听你的!该怎么办?”


“什么?姓白的!”伊丽琪气得浑身直抖,顿足道:“你……你怎么可以听……听她的!你忘了你的承诺么?父母之仇,就这么算了?你他妈的……王八蛋!王八蛋!”她越说越气,忽然抬起右手,重重扇了白佳玉一个耳光。


这一个耳光可谓震天动地,连狄奥多拉都退后一步,生怕白佳玉怒气爆发,把天捅个窟窿。


白佳玉初始被打的一怔,牛眼瞪得溜圆,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好像要把伊丽琪吃掉。伊丽琪也毫不示弱,死死地瞪着白佳玉,眼泪夺眶而出。


过得好一阵,白佳玉却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对,我就是王八蛋。”他蹲了下来,把脸埋在臂弯里,双手揪着头发,呜咽道:“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伊丽琪忽然长啸一声,一下把白佳玉推倒在地,抬腿就朝他后背猛踹,边踹边哭道:“对不起,对不起,你个没良心的,是不是就会说这三个字?王八蛋,王八蛋,呜呜呜……”也不知她打累了还是怎么着,踹了几下,就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伊丽琪一停手,白佳玉一个骨碌站起,窜到狄奥多拉身后,一按铠甲上的机簧,拔出了她身后的符文重剑。


“喂,你干什么?”狄奥多拉拽住白佳玉,道:“把剑给我!”


“挖坑,把金刚部族那些人埋了!”白佳玉甩开狄奥多拉手臂,又对萧斡里剌父子三人道:“能动的,帮个忙。”言罢径直向金刚部族那些尸体走去。


“车上有铁锹,你拿我剑干什么?”狄奥多拉说着,快步追上白佳玉,低声道:“伊丽琪妹妹似乎很伤心,你应该劝一下她。”


“劝什么?不都打过了?气都出了,她还要怎么着?”白佳玉回头看了伊丽琪一眼,但毕竟没敢大声说,只是低声的嘟囔。


“说两句好话你不会掉肉!”说完,狄奥多拉在白家与手臂上狠狠一拧。


“不,这是原则,我的原则!”白佳玉看着狄奥多拉,一脸正经的道。


狄奥多拉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探手抓住白佳玉手腕,用力一扭。白佳玉猝不及防,疼痛之下,手指松开,狄奥多拉顺势将剑夺回,插回背上。


“喂,你咋这小气?你那剑挖坑很好使的!”白佳玉抖着手腕,嘶哈的吸着气,道:“你劲也太狠了,是不是兄弟啊?”


“不要让我的剑,去做不属于剑的事情。”她见白佳玉还要说话,微微一笑,道:“这也是我的原则。”
作者: 昂姣击    时间: 2019-4-12 18:58
看来我得找点人@负手待风
作者: 渲嫁益    时间: 2019-4-12 18:59
            赞快来人呐,帮衬着点
作者: 令狐依云    时间: 2019-4-12 18:59
第三章、缺粮


白佳玉从马车上拿了铲子铁锹,分给萧斡里剌父子,又取下酒囊,扔向萧斡里剌。萧斡里剌接住,拔出塞子,喝了一口,又将自己马上的水袋交给白佳玉,白佳玉也打开皮塞喝了。依照草原上规矩,仇怨再大的两人,一旦在一起干活,再喝了对方的酒,就算解了。


几人正挖着坑,伊丽琪擦了擦眼泪,缓缓的走到白佳玉身旁,瞪了白佳玉一眼,也不说话,拿过他手中的铁锹,往地上一插,一踩锹头,就掘起一大坨土,倒在了边上。


白佳玉太熟悉伊丽琪了,这丫头刀子嘴,豆腐心。契丹族有个俗语:打是亲骂是爱,关系不够用脚踹。不管咋说,伊丽琪对自己是真好,平日发了脾气,嘴上绝不赔礼道歉,但晚上一定给自己做饭,还会比多给自己张饼。伊丽琪帮自己干活,就说明这页翻过。当即白佳玉凑上前去,将萧斡里剌的水袋递给伊丽琪,道:“喝一口?”


伊丽琪也没多想,伸手接过,低头看时,发现和平日的水囊不一样,脸色骤变,双眼瞪的溜圆,把水袋往白佳玉身上重重一摔,继续低头干活。


白佳玉有点蒙,不知道如何是好,要从伊丽琪手中拿过铲子时,伊丽琪却闪躲的不让他拿。白佳玉更不明白了,忽然看到狄奥多拉,心中一动,拍了拍她肩膀。


狄奥多拉早就看出了白佳玉的心思,回过头笑了一下,又向伊丽琪看了眼,白眉一挑,意思很明白:傻了吧?是不是让姐姐给你擦屁股?


白佳玉和她早有默契,无奈的点了点头:关键是这小妞不按套路来啊?咋整?


狄奥多拉耸了耸肩,把铁锹递了过来。


白佳玉有点明白了,你这是让我和她一起干活,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矛盾别怕,妙招就在晚上睡呗!当即接过铁锹,开始挖土。


狄奥多拉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在白佳玉耳边低声道:“我只是不想干活,难得碰到你这个好人。好好挖,用力挖。”说完狄奥多拉向后退了两步,挤了挤眼睛。


“你……耍我!”“耍我”那两字,他没敢说出口,只是动了动嘴形。


狄奥多拉却不理他,张开双臂,遥见远方黑云渐高,欲结压城之势,一些往事忽涌至心头,从身后弹出符文重剑,迎着寒风大声吟道:(注)


Whose woods these are I think I know,
His house is in the village though;
He will not see me stopping here,
To watch his woods fill up with snow.
My little horse must think it queer,
To stop without a farmhouse near.
Between the woods and frozen lake,
The darkest evening of the year.
He gives his harness bells a shake,
To ask if there is some mistake.
The only other sound’s the sweep,
Of easy wind and downy flake.
The woods are lovely, dark and deep.
But I have promises to keep.
And miles to go before I sleep,
And miles to go before I sleep.


“她在说什么?”狄奥多拉的诗句甚有韵味,但周围却无一人听懂,萧斡里剌身为铁镜部族族长,精通契丹、汉、蒙古、女真多种语言,却也大为茫然。


“或许是她家乡的语言。”伊丽琪说话时,眼神有些闪烁,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过了一阵,她才道:“姐姐有很多秘密,我们也不知道。”
作者: 萦唸苎    时间: 2019-4-12 19:00
俗话说,死沉死沉,意思就是人死了之后,异常的沉重。其实并不是说这人重量增加了,一百斤变成了一百二十斤,而是因为活人会用劲,你背着就不重,他说一百斤,这么两下一用力,也就八十斤了,可死人不会动,那就是死坠着,跟扛一个米袋子差不多。几人累的是一身臭汗,昙观身子骨弱,办了一个就坐在地上喘了。


埋完尸体,大家把金刚部族骑兵的战马聚在一处,跟着萧斡里剌走。或许有人问了,铁镜部族不是饿么,这马匹咋不杀?因为游牧民族不同于农耕民族,几乎不储备粮食,一旦饥荒,就靠抢,有了马,就有了武器,一来能抢到更多吃的,二来也方便抢完跑路。大灾之年,马比人贵,就是这个道理。


路上白佳玉就问萧斡里剌,遥想当年,铁镜部族也算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大族,不是打女真,就是打蒙古,今儿咋沦落到这个地步?


萧斡里剌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出了原委。原来这五年来,草原冬天一年比一年寒冷,夏天是一天比一天短,草原面积逐年减少。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样,游牧民族的食物来源,并非是牛羊肉类,而是奶制品。但就算是奶,也是从牛羊身上挤出来的,牛羊还是要吃草的,草场减少,食物就相应减少。依赖游牧的铁镜部族,初始还能通过抢掠周围女真、蒙古这些弱小民族掠夺财富,可后来发现,就算抢掠来牲畜,也没有足够的牧草喂养,最后只能饿死。


铁镜部族为了生存,只能和宋朝进行贸易,但他们发现宋廷也关闭了许多榷场,就算换来的粮食,也大多以次充好,虚抬价格,尤其是最需要的小麦和盐。


牛羊减产,贸易封锁,这对草原上游牧民族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为了生存,部族之间开始争夺相互的牧场,契丹八大部族开始混战。在混战当中,西面毗邻云州的金刚部族逐渐取得优势地位,收服了六大部族,几乎一统草原,只有铁镜部族,虽然战败三场,精锐损伤七八,但依旧不折不挠,部族虽向北退却,但并未崩溃。


而刚才萧斡里剌,则是在战败后,逃到了雷神部族中。他本以为雷神族长耶律不花是自己朋友,会让自己歇脚,可哪想到雷神部族里面也有金刚部族的督军,自己父子三人杀出条血路,可算是逃了出来。


白佳玉有些不理解,他说既然你们部族连败三场,都被追到了这,也算是没有威胁了,怎么着金刚部族就咬着你不放,这不是闲的么?


萧斡里剌说,要想当契丹的大汗,必须要集齐八部狼头钢印,否则在法理上不合。金刚部族族长耶律逊宁虽说已经集齐了七部钢印,但要想名正言顺,自己手中这枚铁镜部族钢印不可或缺。相反,只要这枚钢印始终掌握在自己部族手中,铁镜部族男儿的斗志就永远存在,就算走到天下海角,也不会让耶律逊宁大汗位子安稳。狼头钢印,就是部族象征,所以金刚部族才会对自己穷追猛打。


白佳玉笑了,说老头你也够倔的,你都被人打成这奶奶样了,还穷横啥啊?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这道理都不懂,你年纪都活狗身上了?把钢印一交,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


萧斡里剌听了白佳玉的讥刺,也不生气,笑着说:我救的不是大辽,是契丹。


白佳玉笑的更厉害了:这大辽不就是契丹,契丹不就是大辽么?


可随即他肩膀一痛,确实被狄奥多拉拍了一下。回头看时,见狄奥多拉一脸正经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三分鄙视,三分嘲笑,三分愤怒,还有一分,他实在感觉不到了。按照平常和狄奥多拉相处的习惯,一旦出现这种眼神,自己还是不说话为妙,否则狄奥多拉真的会一个月不理自己。


“族长,你是个英雄。你的名字,足以刻在大理石的纪念碑上。”狄奥多拉欠了欠身子,朝萧斡里剌行了个礼。


萧斡里剌先是一怔,眼眶竟有些泛红,随后连连摆手,道:“老夫穷途末路,怎能当得英雄称号,今日又拖累了几位,实在是罪孽,罪孽。”


白佳玉在旁边看得大为不爽,心想你狄奥多拉平常对我们都指手画脚,今儿却朝萧斡里剌行礼,这老头不就是咱汉人里面常说的“什么臣什么子”么,说书的里面多去了,也没见你多敬仰,这老头有啥了不起?
作者: 烯穠帕    时间: 2019-4-12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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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帽农剃    时间: 2019-4-12 19:02
白佳玉一掀帐篷帘,吓了一跳,却是伊丽琪坐在自己的木床上,神情凝重,瞪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白佳玉虽然不知道伊丽琪来找自己什么事,但看她脸色,也猜出十之七八,准没好事。


“嗯……白天的事,对不起。”伊丽琪站了起来,低着头,手攥着衣角,低声道。


“诶呀,你还会说这仨字?”白佳玉微微一笑,道:“但你跟我说这干什么,打得也不疼。”


“你……算了!我问你,我们南下,目的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帮铁镜部族打架么?”


“当然不是。狄奥多拉都说了,必须要击破金刚部族的封锁,我们才能进入南朝。我们帮他,是为了帮我们自己。”


“你咋知道她是对的!她亲眼看到了?”


“她又不是千里眼,咋看的到?但以狄奥多拉跟我们在一起也三年了,她绝对不是那种一拍脑子,就能决定事情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伊丽琪瞪了白佳玉一眼,道:“我这不是为你着急么?我是为了帮你,才南下的。要是帮什么铁镜部族,我还不如死了。”


“你还有啥事?没事儿赶紧回去吧。”白佳玉说着脱下皮衣,低着头,蹲在炉子烤手。


伊丽琪忽然轻笑一声,道:“你见过女孩儿么?”。


“操,我他妈天天见,你和狄奥多拉不都是么?啊,不对,狄奥多拉不一定算女的。”白佳玉不知道她此问何意,也不抬头,随口答应着,也不忘调侃下狄奥多拉。


“那我和狄奥多拉姐姐,有什么不同呢?”伊丽琪又问道。


“这多了,除了不讲理之外,都挺不同的。你典型一话唠,狄奥多拉没事就不说话。嗯,反正挺多了,一时半会也说不完。”


“你抬头看看,就知道哪不同了。”


白佳玉心想你们女人咋这么烦,皱着眉头,探头看去,可这么一看,只感觉眼前唰的闪过一道白光,差点没把自己晃瞎了。伊丽琪竟然脱下了上衣!


伊丽琪身材虽然瘦削,但毕竟是猎手,肌肉分明,很是健美,宛若一只豹子,别有一番韵味。白佳玉毕竟也是男人,看到的一瞬间血“蹭”的冲到了脑袋,当时就愣了,可他马上反应过来,二话没说把自己衣服脱下来,裹在了伊丽琪身上,一边裹,一边自语道:“大冷天的,脱什么衣服,冻着怎么整……”


“去你姥姥的!”伊丽琪左右扭动,使劲挣扎,大声骂道:“按照草原规矩,我就是你老婆,你不要我,是不是他妈嫌我脏!”


“什么脏不脏的,你赶紧穿好衣服。”伊丽琪挣扎力道挺大,白佳玉还真难把衣服给她穿上,索性就直接双手死死环抱住他,连衣服带人给裹起来了。伊丽琪刚开始挣扎还挺剧烈,但慢慢就软了下来,倚在了白佳玉怀里。


“小丫头片子,劲……劲儿……还……他妈挺大!”白佳玉好歹把伊丽琪给控制住,累的气喘吁吁。


“我能听到你的心跳。”伊丽琪闭上眼睛,低声道。


白佳玉被伊丽琪这么一说,再那么一感觉,心真跳的砰砰的,他怔了下,还是摇头道:“那是你听错了,是肚子叫。我晚上吃多了,肚子不舒服。”


“说到头来,你还是嫌我脏。”伊丽琪叹了口气,甚是幽怨。


“操!什么乱七八糟的!”白佳玉双手握着伊丽琪的肩膀,把她身子转过来,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正色道:“脏的不是你,是我。而且我必须先救出我兄弟。”


“我哪天真得把你裤子脱了,看看你是不真有病!”伊丽琪剜了白佳玉一眼,挣脱出来,边说话边穿衣服,穿戴整齐,狠狠地一掐白佳玉后背,道:“你!王八蛋!”言罢重重一顿足,掀开帐门,跑了出去。


伊丽琪一走,白佳玉心里一颗石头才算落地。他也知道,伊丽琪对他真心很好,至于脏不脏,他也不在乎。因为他认为,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身上带着大案,迟早得死,伊丽琪嫁了自己,跟自己东奔西颠不说,再让人家守寡,那是对不起姑娘。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救出自己兄弟王长健后,再挣,或者说抢一大堆钱,然后给伊丽琪,让她风风光光的找个好人家,自己在一个鬼也找不到的地方,嘎嘣儿死了,这一生就再无遗憾了。


当然,这个愿望他一直埋在心底,是绝对不能告诉伊丽琪的。


神游物外之际,帐门又一次被打开,冷风进屋,倒把炉火吹的旺,火苗子窜了一尺高。他吓了一跳,再看时,却见狄奥多拉身披重甲,倚在门口。
作者: 萦唸苎    时间: 2019-4-12 19:02
“我操,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差点把老子眉毛燎没了!”白佳玉抹了抹脸上的炉灰,皱眉道:“你把门关上吧,要冻死我?”


“味儿太大,放放。”狄奥多拉嘴角一撇,反把帐篷敞的更开了。


“放味儿?”白佳玉四处嗅了嗅,屋里面只有床上羊皮的硝磺味儿,还有炭火的烧焦味,哪还有别的?心中更是不解,问道:“什么味?”


“香味。”狄奥多拉右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又用力吸了吸,道:“女人香。”


“嗬,没看出来,你属狗的?鼻子这么好使?”白佳玉想起刚才伊丽琪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调侃一下狄奥多拉,掩饰尴尬。这招叫寓守于攻,顾左右而言他。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狄奥多拉说着走到白佳玉身边,右手食指伸出,挑起他下颏,嘴角浮起一抹淡淡地笑容,缓缓地道:“坐怀不乱,没想到你还是个柳下惠。”


白佳玉伸手拨开狄奥多拉手指,道:“刘下跪?那姓刘的为啥下跪?哎呀,算了!你解释了我也听不懂!那啥,有事说事,没事别挑衅。”


“明天二更造饭,三更出发,别忘了。对了,穿上你的板甲。”狄奥多拉站直身子,神情恢复冷峻。


“哦?这就是要打架了?”白佳玉一听打架,来了精神,摩拳擦掌,道:“告诉我你的计划吧!我的大斧已经饥渴难耐了!”


“此乃军事机密,不可泄露。”狄奥多拉盯着白佳玉,淡淡地一笑,道:“希望你的武勇,到时别让本王失望。”


“公主放心,你让我杀谁,我就杀谁,你让我往东,我他妈绝不往北!”


“很好。不过我还有一句话要嘱咐你。”


“什么话?”


狄奥多拉走上两步,凑到白佳玉耳旁,低声道:“You are a fucking idiot.”


我操,这什么意思?白佳玉知道这是狄奥多拉的家乡话,但狄奥多拉的家乡话实在跟鸟语一般,白佳玉怎么学也不会,就放弃了。


没什么,我说你文武双全,非常聪明!狄奥多拉朝白佳玉挤了挤眼睛,快步出了门去。
作者: 琴蝶梦    时间: 2019-4-12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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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烯穠帕    时间: 2019-4-12 19:04
白佳玉感觉自己没说多长时间,就被鼓声吵醒。刚摸索着起来,就见伊丽琪就掀开帐门,捧着那一堆铠甲跑了进来,大声道:“快,快穿上。”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要投胎啊!”


“投个毛!金刚部族要打过来了,快点,快点!”伊丽琪一边说,一边把铠甲往白佳玉身上罩。可这板甲不同于皮甲锁甲,是分成两半,靠铆钉扣住的,伊丽琪手忙脚乱,也没扣严实,幸好白佳玉以前当过禁军,虽然没穿过板甲,但看一眼后,也明白个大概,俩人合作,才把铆钉扣实诚了。


可这么一耽误,外面更加喧闹,妇女尖叫,儿童哭泣,男子呼喝,战马嘶鸣,马蹄杂乱,白佳玉明白,铁镜部族这次完全没有防备,却是被偷袭了!


“不是人都埋了么,怎么还能找到这儿!”白佳玉披挂完毕,拎起斧子就往外冲。


“车辙印,我们的车辙印!喂,把头盔带上!”伊丽琪追了上去,将头盔扣在了白佳玉脑袋上,再将面罩扣死。


“这大风天,车辙印还能留下,我就操了!不是,我说你这玩意也太他妈紧了,框的难受。”白佳玉穿惯了皮甲,很不适应这沉重而死板的板甲。


“框的紧是怕你受伤,我试了,这玩意就算锤子砸上,也没啥大事,更别说刀剑了。”伊丽琪说着跃上战马,道:“快,赶紧去姐姐那里!”


白佳玉跟着伊丽琪往北跑一阵,发现周围并没有铁镜部族妇孺跟上,顿觉不对,心中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厉声道:“操,你不是说金刚部族打来了么,在哪呢?狄奥多拉呢?她在哪?”


“我就在这。”铁甲叮咚,前面举起火把亮起,白佳玉看时,狄奥多拉平日披散的白发如今已高高束起,从头盔的顶孔中透出来,成了马尾样子。而狄奥多拉身后,隐约有三四百名骑兵,领头的一人身材魁梧,手持大刀,正是萧文殊奴。


“萧斡里剌在哪?”白佳玉走到骑兵阵前,只发现了萧文殊奴和萧昙观两兄弟,并没有族长萧斡里剌,更增疑虑。


“族长带领剩下的族人,往西撤。我们留下。”狄奥多拉道。


“哦。哦?”白佳玉马上就反应过来,道:“我操,你他妈在逗我!他们往西走,谁保护他们!金刚部族会追上来的!”


“这是计策……”


“计你个屁策,你把男人都调到了这里,反倒那女人当诱饵?操,男人不能保护女人和孩子,那还带把干什么?”白佳玉气的哇哇大叫,一夹马腹,道:“不行,我得救他们!”


“白将军!请听我说!”萧昙观纵马走到白佳玉面前,伸臂将他拦住。


将军?说我?这称呼让白佳玉一愣,但他随即就把斧子架在了萧昙观的脖子上,道:“怎么,你不想救你的父亲?”


“不,这是父亲自己的选择。”萧昙观语气虽然平静,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


“自己的选择?他疯了么?”白佳玉并没有把斧子撤离萧昙观的脖颈,绝不相信,一个族长,会自己去送死,再说了,要是族长死了,部族里的事务怎么办?而且,他不是要救契丹么,如果女人和孩子都死了,那种就没了,一群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就算打赢了,还有个屁用?


“不,父亲带伤兵往西撤,妇女和孩子则由萨满术里谷带领,向北撤往大黑山。”


白佳玉有些明白了,这萧斡里剌是要当做诱饵,来引诱追军,然后狄奥多拉从后面杀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但他还有一事不解,问道:“这件事情,随便找个人来做就行,就像你,萧昙观,你很适合,为何你父亲要亲自冒险?”


狄奥多拉“哼”了一声,道:“你当对方追兵都傻么?不是萧斡里剌亲自带队,对方能看不出破绽?记住,我们能战之兵很少,许胜不许败。”


白佳玉听完,心中竟对萧斡里剌生出一股敬意,道:“这计划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反倒说金刚部族打过来了?”


“我现在告诉你,你都火冒三丈,若是早知道了,不得把天掀开?”狄奥多拉调转马头,抬头看了下北极星,道:“族长要启程了,我们马上跟上。”
作者: 堵小楠    时间: 2019-4-12 19:05
白佳玉知道狄奥多拉说的是实话,也不再多言。一路行进,天色渐明,萧斡里剌队伍里的火把不再明显,等太阳从地平线上完全跳出来后,单凭肉眼,已经找不到萧斡里剌的队伍了。众人的心情也渐忐忑不安,萧文殊奴担心父亲,数次派哨骑前去探查。


白佳玉和狄奥多拉并辔走在队伍前面,偷眼向狄奥多拉看去,见她一脸郑重,目视前方,碧蓝的双眼愈加深邃。这让他更清楚地感觉到,狄奥多拉会帮助铁镜部族。绝非是平常的拔刀相助,也未必全如她言,是帮自己突破金刚部族的防线。


其实白佳玉也知道,对于狄奥多拉而言,调兵打仗,基本属于重操旧业,什么问题是没有的。但他心里还是有那么点疑虑,因为他想起狄奥多拉曾说过的一句话:


天下的人,有三种做事方式,第一种,想好了再去做的,就像我;第二种,做了再去想的,比如伊丽琪;第三种,做了都不去想的,那就是你,白。


介入契丹部族间的战争,绝不是一件小事,白佳玉再混,也明白这里面的利害。那狄奥多拉究竟怎么想的,又想在里面得到什么呢?


正出神时,前面的哨骑突然折返回来,大喊道:“金刚部族,金刚部族的骑兵!族长和他们打上了,我们赶紧去!”


这声呼喝如同一颗炸弹,扔到了人群中,萧文殊奴大刀舞动,道:“快去救父亲!”言罢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回来!”狄奥多拉一夹马腹,窜到萧文殊奴身旁,拔出符文重剑,厉声道:“所有人,听我号令!”


萧文殊奴之前被她打败,心里就压着气,今日被她喝问,更增恼怒,大声道:“女人,你要挡着我救父亲么?”他又向身后的族人道:“父亲面临危险,大家跟我走!”


“我看谁敢动!”狄奥多拉从怀中拿出一枚钢印,高高举起,道:“看清楚这是什么了?”


狼头钢印!铁镜部族族长的标志!众将士一见这印,发出一声大哗,这个外族女人,怎么会得到自己部族的钢印?


“女人,你……父亲怎会把……”萧文殊奴大是不解,按照常理, 父亲应该把象征统治的钢印交给萧昙观,或者自己,更或者是萨满术里古,为什么会交给一个外人?


“不要再问这么多了!想救出族长,必须听我的!”狄奥多拉扫视众人一眼,道:“萧文殊奴,带领一百人,迂回到金刚部族西侧,首先发起冲锋;我带领一百人,萧文殊奴动手后,我从西侧发起突击。白佳玉,带领一百人,从南面迂回,包抄金刚部族骑兵后路,与伊丽琪配合,待敌人阵型混乱后,伺机击杀敌方主将!都听清楚了么?”


“明白。”萧文殊奴和白佳玉齐声答道。


白佳玉领兵路过狄奥多拉时,忽然被狄奥多拉拽住。狄奥多拉低声道:“此战敌我力量悬殊,希望你的武勇,可以助我逆转绝境。”


“悉听遵命。可我也希望,此战过后,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想听到你讲清楚,你做这件事的动机。”言罢白佳玉一夹马腹,和伊丽琪带兵快速向南驰去。


萧斡里剌的伤兵行进速度并不快,狄奥多拉在向导的指引下,很快就追上了他们。她登上了一座小丘,向下望去。只见草原之上,金刚部族的两千多名骑兵在外围,结成了半圆形的阵势,而萧斡里剌的二百多人,则结成了一个方阵,人数虽少,但铁镜部族的狼头大旗,依旧立于中央,迎风飘扬。


狄奥多拉也有些着急,萧文殊奴的骑兵是包抄迂回,相当于兜了个圈子,可看战场上的架势,萧斡里剌未必能拖到那个时候。而此时金刚部族的骑兵左翼开始移动,向萧斡里剌的方阵开始了第一轮的冲击!


“狄奥多拉将军,金刚部族动手了!我们必须出手!”萧昙观见到金刚部族动手,一向沉稳的他也有些着急,后面的铁镜部族将士也纷纷请战。


“不,萧文殊奴没来,我们不能妄动!”


“可父亲他……草原骑兵结不成防御阵型……”萧昙观说话时,额头都渗出了汗珠。


“我比你更了解骑兵,但现在不能妄动!”她握住了萧昙观的手腕,道:“记住,你父亲救的是契丹,不是自己。”


狄奥多拉如何不急?草原部族的战争,基本都是轻骑兵对决。如果说南朝步兵处于劣势的时候,还可以结成方阵抵抗,但草原骑兵是无法结成阵势防御的,一旦一方占优势,那就是追亡逐北,败方基本在不能挽回。


可铁镜部族前方的骑兵,突然变换阵势,宛若一个纺锤,舞动长刀,向金刚部族的骑兵发动了反冲锋!
作者: 蜕邸晔    时间: 2019-4-12 19:05
狄奥多拉在远处,几乎都能听到铁镜部族战士的吼声。显然金刚部族的骑兵没料到对方还会反击,几乎毫无准备,阵型登时被铁镜部族冲散,五百多人,眼睁睁的看着这支不足五十人的骑兵杀进杀出,竟无一人敢上前拦阻。


金刚部族的督军更是讶异,对面的铁镜部族明明都是伤兵,怎么还能组织起这么犀利的反击。他不禁生起爱才之心,向后面将士挥了挥手,纵马出阵,大声道:“在下耶律明德,大辽皇帝耶律逊宁二弟,雷神部族督军,请铁镜部族萧斡里剌族长叙话!”


“你的哥哥,现在还不是辽国的皇帝!”萧斡里剌擎着铁镜部族的大旗,缓缓出阵,将旗杆在地上重重一顿,道:“铁镜部族,在聆听你的声音。”


“这不很快就是了么?”耶律明德笑了一笑,道:“铁镜部族与金刚部族,都是我草原翘楚。家兄对族长,也是钦佩的很,我金刚部族也不愿将贵部族赶尽杀绝。您手下也都是契丹英勇的战士,难道您真的忍心,让他们为你手中的钢印而死?”


“我说过,手中的钢印,只会交给大辽的皇帝!”


我的兄长,就是大辽的皇帝!您放心,兄长说了,只要您交出钢印,您的学识和胆略,足以担任大辽的丞相。


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兄长,只是大宋的走狗!我们的皇帝,是契丹人的英雄,决不是大宋的顺宁王!


你这是谣言,兄长并未臣服于大宋!如今天灾笼罩草原,我们只能暂时屈膝……


一派胡言!契丹男儿,都是狼神后裔,他若是契丹男儿,按照规矩,天灾之年,就应该打过长城,迫使宋国开放榷场,一味摇尾乞怜,恳求恩赐,那是狗!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做大辽皇帝!


你……越老越糊涂!不识时务,不识抬举!萧塔里安,放箭!穆楚克,右翼第一轮冲锋!


萧斡里剌看着后撤准备放箭的金刚部族军阵,仰天大笑,手中旌旗舞动,大吼道:“不作战,毋宁死!跟我冲,为了契丹!”


不作战,毋宁死!为了契丹!铁镜部族的士兵大吼一声,迎着箭雨向耶律德明中军猛冲而去。


不作战,毋宁死,是契丹部族传承的格言。它昭示着茫茫草原钢铁与鲜血交融的环境,更昭示着契丹男儿铁骨铮铮、绝不屈服的战斗精神。每一个契丹男人都是战士,哪怕遍体鳞伤,听到了这句话,依旧会拿起斧头,跳起来砍断对方的脖子。


没有防护的轻骑兵在箭雨中纷纷倒下,他们的灵魂如同被大地母亲托举,升入天堂。


萧斡里剌胸口中了致命一箭,翻倒在地,他靠着旗杆撑着,才勉力站起,咳嗽了两声,看着耶律明德,眼中充满嘲笑。


“钢印在哪?”老头?”耶律明德微微一笑,大刀架在了萧斡里剌的脖子上。


“钢印……咳咳……咳咳……在百姓心中。”


“你……交出钢印!”耶律明德大吼一声,大刀横挥,斩断了萧斡里剌的半边脖子。


萧斡里剌头歪了下来,血染红了半面身子,一时没死,咳出了两口血沫,仰头道:“不作战,毋宁死!不作战,毋宁死!契丹人的祖训,快活,快活!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又臭又硬的家伙!耶律明德恨得咬牙切齿,挥起大刀,要斩下萧斡里剌的头颅。
作者: 孟渑    时间: 2019-4-12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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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粪枞祇    时间: 2019-4-12 19:06
“铁镜部族大队在此!金刚部族的杂碎,受死吧!”萧文殊奴的援兵终于从右翼出现,向耶律德明的中军再次发动突击!


什么,怎么还有援兵!耶律德明先是一惊,但随即发现这支骑兵不过一百人,还不够塞牙缝的,当即马鞭一挥,下令道:“穆楚克右翼,拦住他们!”


为了我的父亲,为了契丹,击垮这群败类!铁镜部族的骑兵宛若一柄离了弦的箭矢,而萧文殊奴,正是这支羽箭的箭头!骑兵对冲,残值乱飞,萧文殊奴的骑兵狂风扫落叶般,冲过了穆楚克的第一道防线,直指中军的耶律德明!


两百多年来,铁镜部族的骑兵威名响彻草原,这次萧文殊奴的突击,在耶律德明眼中看来,无异于猛虎死前,最后一次的扑击。他明智的躲回中军之中,挥动马鞭,将左翼的萧塔里安调来防御。弓箭射得再猛,最后也有落地的时候,就让他在落地之前,再绚烂一次吧。


狄奥多拉却如一只狼,紧紧盯着金刚部族的军阵变化。萧塔里安的移动,让金刚部族右翼的骑射手直接暴露在自己的骑兵面前。


这就是她一直等待的时机,或者说,她一直在赌,赌的就是萧文殊奴的武勇,就算有一百人,也足以突入中军,逼得对方移防。


她缓缓拔出重剑,平指向金刚部族的军阵,高声道:“为了契丹,冲锋!不作战,毋宁死!”


不作战,毋宁死!她身后的一百骑兵大吼一声,跟着狄奥多拉,结成了楔子阵型,直接插向金刚部族中军!


耶律德明哪想到旁边还有铁镜部族的军队,而萧塔里安已经被自己调到了身前,根本来不及回防,自己中军的骑射手转瞬间被冲了个人仰马翻,军阵全线动摇!


“快,快,快挡住她!”耶律德明一边退,一边呼喊,他看清了狄奥多拉身后也只有一百人,可自己骑射手却有一千人,就算你能耐再大,也不能拨开人海找到自己。


弱者只配被碾死!狄奥多拉一剑将左面的敌兵劈成两半,随后重剑一撩,挑飞了前面敌兵的狼牙棒,随即刺入了他胸口。连杀两人之后,她双目陡然变得血红,剑上五个符文尽数亮起,大喝一声,五个符文骤然熄灭,周围气场瞬间改变,登时身旁的五名敌人拉到自己身前,随后她重剑横扫,直接将那五人斩成两截,紧邻剑尖的三个符文,再次闪亮。


周围的金刚部族骑兵哪见过这等武艺,都以为她有神明相助,纷纷避让。穆楚克护着耶律德明,大声道:“撤军,先撤军!”耶律明德心想萧斡里剌已死,铁镜部族又没有草场,困也能困死,就不在这里逞血气之勇了。


可刚要退兵,就听得后面一人高声道:“我叫白佳玉,那金刚部族的统领,敢和我打一架么?”


耶律德明再看时,只见一百名骑兵从南面包抄过来,为首一人手持大斧,身披重甲,宛若炼狱里的修罗,斧刃所过之处,鲜血四溅,锐不可当。他更是惊讶,心想这铁镜部族怎么请了这么多好手?可自己毕竟有人,当即挥舞令旗,命萧塔里安向自己靠拢,挡住白佳玉,掩护自己脱身。


白佳玉正杀的性起,见一名手持狼牙棒的将领向敌方主将靠拢,心想这一架来得正好,老子正好手痒,一夹马腹,就向那将领冲去。萧塔里安也不示弱,更何况身兼保护耶律德明的重任,猛抽马臀,向白佳玉冲来。


白佳玉甚至根据萧塔里安的方位,以及他在马上的姿势,都算好了他将从何处进攻,可当两人即将相遇时,忽听得背后风声劲急,一根羽箭擦着自己耳边飞过,直中萧塔里安右肩。萧塔里安一个倒仰,就从马上翻了下去。


你的目标,就是敌军主将,挡路的杂碎,我帮你解决!伊丽琪沙哑的喊声传到他身旁,更增他的勇气,见耶律明德离自己不过十丈,也不减速,直接向耶律明德冲去!


萧塔里安被暗箭所伤,大大出乎耶律明德意料,他当即调转马头,向远方疾奔。白佳玉哪能坐失良机,调转斧刃,在马臀上狠狠一戳,战马吃痛,狠命一窜,腾空跃起,竟追上了耶律明德。白佳玉大喝一声,大斧猛地朝耶律明德后颈砍去。


不要伤他!旁边忽然伸出一支狼牙棒,将白佳玉大斧去路拦住,正是穆楚克。


去你妈的!白佳玉打得疯了,浑身力气都贯到了双臂之上,喀嚓将穆楚克的狼牙棒斩断,力量竟也不衰,又斩入了耶律明德身体,从右肩到后腰,直接斜劈成两段。


这一斩,让原本喧嚣的战场霎时静了下来。白佳玉拎着耶律德明滴着血半面身子,高高举起,大声道:“你们主将死了,不怕死的,就跟我打!”
作者: 冉举    时间: 2019-4-12 19:07
穆楚克是雷神部族主将,见到这一幕,吓得一愣,但他毕竟久经沙场,主将被斩的事情见得多了,马上挥动令旗,指挥士兵包围白佳玉。

“让你的士兵放下兵器!否则,我就杀了他!”


穆楚克被身后这拽锯般女子的声音弄得浑身不舒服,转身看时,见一名少女手持弓箭,抵住了萧塔里安的咽喉。萧塔里安是他的好朋友,好友被制,他也投鼠忌器,皱眉道:“这位姑娘,别伤我兄弟。”


这少女正是伊丽琪,她瞪了穆楚克一眼,厉声道:“少废话!快下令!”说着手上更用力几分,箭矢入肉,萧塔里安的脖子都渗出血来。


“大哥,铁镜部族……是真的契丹正统,耶律逊宁那小子依仗汉人,得不了人心的,成不了气候。”萧塔里安也劝道。


“穆楚克不知何为正统,但知道绝不因威胁而投降。”穆楚克白须随风飘舞,凛然道:“我只听族长的命令。”


“你的族长,也未必真心赞同金刚部族!”狄奥多拉将符文剑收回背上,来到穆楚克身旁,正色道:“前辈,契丹不能成为汉人的奴隶,对么?”


“女人,你不是契丹人,不能掌控铁镜部族的印信。我希望与铁镜部族血统的传承者说话。”


“我一直在听着呢,穆楚克爷爷。”萧昙观走上前来,下马朝穆楚克鞠躬施礼。


“你听好,孩子。穆楚克的战斗意志绝未消亡,若为我自己的荣耀,我自然会翻过长城,与南方的汉人拼个你死我活。但我不能将我的荣耀,置于整个雷神部族的生存之上。族长的想法,和我一样。”说到这里,穆楚克略微一顿,道:“当然,孩子,如果你要见族长,我会帮你。”


“我要见萧迪烈大祭司,也就是萧塔里安的父亲,你们的族长。”萧昙观声音虽然低弱,但语气却坚定无比。


“那你就跟我走吧。”穆楚克有些惋惜,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令旗朝下面挥了三下,示意雷神部族骑兵收回兵器,双方罢斗。


“不,我先带上父亲的遗体。”说着萧昙观缓步走到萧斡里剌遗体旁,缓缓跪倒。


萧文殊奴和其余的铁镜部族士兵,也尽皆下马跪倒。契丹人崇敬勇士,萧斡里剌虽然刚才与自己为敌,但不屈的战斗精神依旧得到了雷神部族士兵的尊敬。他们虽然没有跪倒,但还是下了马来,手按胸口,垂首致敬,一言不发。


萧昙观解下铁镜部族的旗帜,将萧斡里剌的遗体包裹上。等盖到头上时,他忽然停住了手。父亲尸体就在他眼前,双眼睁着,脖子上一道一寸深的口子,紫红的血冻结在周围,萧昙观看着父亲的脸,死死地攥着拳头,一言不发。虽说杀他的人是金刚部族,但杀害其他过其他同族的兄弟。契丹有祖训,同族是喝一条河的水,吃一个锅的饭,就是一个妈的孩子,就是不是兄弟的兄弟,一旦同族被杀,那就是不共戴天之仇。然而他现在必须要和雷神部族合作,就是要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拯救契丹。


狄奥多拉来到萧昙观身前,将他扶起,低声道:“他的名字,足以刻在大理石上。”说着她将狼头钢印按在萧昙观手里,举起他的手臂,大声道:“铁镜部族的部众们,参见你们新的族长!”


参见族长!为了契丹!不做战,毋宁死!


穆楚克年过七旬,早就见惯生死,风轻云淡。然而铁镜部族的呐喊,却如地震一般,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做战,毋宁死,这句话上次自己听到,还是在六十年前,他还是个孩子,就是在长城脚下,他亲眼目睹了伟大的皇帝耶律夷列全歼宋军北伐的三十万大军。当时他的祖辈就是喊着这句话,挥舞着弯刀,冒着神臂弓的箭雨,冲垮了宋军引以为傲的平戎万全阵。


此去长城,我们的勇士,如流星般坠地。——当年随军萨满耶律潮音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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