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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自己写,自己配图 [打印本页]

作者: 卅霞    时间: 2019-4-2 17:37
标题: 自己写,自己配图



一 寻 仇

夕阳西沉,彤云遍天。襄阳古道上,一青年负包裹长剑,拖着长长的身影,逾逾独行。归巢的倦鸟从他头上飞过,扑啦啦的拍翅声使得青年抬起头来,凝望着远去的鸟群,脸上现出一派迷茫之色。

大道宽宽,迤迤西去,尽头隐在落日之内。青年远眺余晖,喃喃自语道:“昔年移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情何以堪。树犹如此,情何以堪?”一声轻叹,目光转向剑柄,道:“提剑落花,提剑落花,怎么可能?”

暮合四野,夜色渐起,襄阳城还遥不可及。青年想到自己千里驰途,过于急着赶路,竟累得坐骑突发疾病,倒于路旁。自己也因此错了行宿。不禁摇头苦笑。目力所及,见前方远处似有一所宅院,心下稍慰,立即大步赶去。

行得近了,方看清乃是一所祠堂,墙垣残破,蒿草丛生。青年推门而入,见院内倒还平整,两侧各有一个木桶般大小的石臼。祠堂殿内立着三尊塑像。塑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青年。两尊男像俱是浓眉大眼,面含英气,显是一对父子。女像则端庄婉约,面容秀美。虽是蛛网乱结,尘灰厚杂,却掩不住三尊塑像栩栩如生。廊柱之上挂有一副楹联,左边是“郭公一门英烈”,右边是“侠肝义胆千古”。对仗虽不工整,却含慷慨悲歌之意。青年人知三人必是忠义之辈,躬身一拜,暗道:“这荒郊野外,如何便有这座祠堂?”带着疑问,将像前的供案,擦拭干净。头枕包裹,怀抱长剑,和衣而眠。

睡至后夜,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青年悠然而醒。伸手一摸,包袱衣衫已然湿了小半,衣袋中的火折也不能用了。这祠堂年久失修,许多处都漏下雨来。青年人见塑像背后有个高台,倒还干燥。携了包袱诸物,跃了上去,靠墙而坐,睡意渐无。

忽听得“砰”的一声,大门被人踢开。青年从塑像头颈间的缝隙悄悄望去。夜色中只见一条人影,跃上殿来,四下一望,复又回到院中,俯身掀起东边的石臼,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放在了石臼下面。身法迅捷,颇显功夫。此人刚刚直起身形。大门之外又是一人飞奔而入,光头大袖,竟是个和尚。夜色昏黑,看不清两个人的面目,只听先前那人哈哈一笑,道:“大和尚,从嵩山脚下,到汉水之滨。为了这么一本经书,你穷追不舍,却是何苦来?”那和尚道:“此书乃是少林寺镇寺之宝,岂容你这鼠辈窃为己有。若将经书交还,我慈悲为怀,放你一条生路。偷盗之罪,也不必深究了。”那人道:“既如此,也不用多说。这千百里下来,我跑得也累了。不如就在这里做个了断。我李牵羊领教一下少林寺的功夫,是不是徒有虚名。”

那和尚听了心中一喜。道了一声“阿弥托佛,接招吧。”左掌一起,向李牵羊肩头拍去。李牵羊五指成钩,右手鹰爪,刁向和尚手腕,左手虎爪,自下而上反捞和尚左臂肘尖。青年人暗道:“此人是五行门的,功夫不弱。”那和尚左臂却不退缩,右掌如电,悄没声息地自肋下穿出,向李牵羊胸口按去。

李牵羊十指堪堪抓住和尚左臂,心中一喜,不妨胸口一闷,如中千钧巨锤,对方雄浑掌力所到之处,自己肋骨齐断,脏腑亦被震裂。一口鲜血喷出,身如断线风筝一般,飞落殿堂之上。青年人大吃一惊:“这和尚是谁?好刚猛的掌力。怎的心地恁般狠毒。”那和尚嘿嘿一笑,道:“少林功夫如何?白日里在少室山下,市镇之中。人多眼杂。我故意让你几招,免得节外生枝。幸好我的轻身功夫只比你差着那么一分半分。才能够一直追你至此。这荒郊野外,我也没有什么顾忌,一击必获。经书垂手可得。你心中必是十分怨恨,那也无妨,死后冤魂尽管到少林寺讨命便是。”李牵羊伤怒交加,手臂一垂,委顿在地。青年人藏身塑像之后,目睹了这一切,暗想:“这李牵羊定是到少林寺偷了重要的经书出来。被寺中僧人追赶至此。艺不及人。方招致杀身之祸。虽说是咎由自取,可这僧人出手狠毒,实是有违出家人修行之本意。李牵羊放在石臼下之物,想来必定是那本经书了。如果这僧人找不到,我是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又一想:“少林寺乃武林第一大门派,寺中大师都是德高望重之辈。这位僧人出手虽狠,想来也是事出有因。如若他自寻不着,我自当奉告。岂能让少林寺失了镇寺之宝。”

那和尚俯身在李牵羊怀内摸索了一番。“咦”了一声,直起身来。略一思索,又上上下下重新翻了一遍,仍无所获。心下大疑。望着李牵羊的身体怔怔出神。此时万籁俱寂,只听得漏雨之处雨滴垂落的嘀嗒之声,一下一下,极是清晰。

那和尚仔细回想,确认这一路之上李牵羊都未曾有机会藏匿经书。现下这经书却不在他身上,可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心下起疑,静寂之中,听得塑像背后有极细的呼吸之声。当下退后一步,封住了殿门。沉声道:“里面是何方高人?还请现身赐教。”青年人自知不能再藏身不出。从塑像后一跃而出,道:“在下落花门人施有思。敢问大师是少林寺的么?法号如何称呼?”那和尚起掌施礼道:“贫僧慧可。”声音模糊,施有思勉强听清。“哦”了一声道:“慧可大师。我因错赶行程,夜宿此处。无意中窥见此事。大师不必疑心。适才见那李牵羊将什么物事放于院中石臼之下。想来便是大师所讨之经书了。大师不妨一取。”慧可道:“是么?施主可曾看仔细了?”意似不信。

施有思见他双脚不丁不八,左掌立于胸前,右臂微垂,一经发动,便可将殿门封死。知他是对自己产生怀疑。心下微愠,道:“在下亲眼所见。大师爱取便取,不爱取便将此经留在此处做个镇祠之宝,也未尝不可。”慧可嘿嘿一笑,道;“施主所言不假,-自是善莫大焉。只怕我去搬石,施主趁机破门而出,那便无趣了。”施有思暗想:“此人城府既深,心胸又狭。我也不必与他一般见识。”说道:“大师尊体不便,但请移步一观,我取出来交与大师罢了。”慧可说道:“如此甚好。善哉善哉。”向后轻轻一跃,落入院中,却是依旧将大门封住。

施有思心道:“真非易与之辈。少林寺中如何有这等人?”走到院中,将石臼移开。见那物事,乃是方方正正的一本,外面用数层油纸包裹。应该就是经书了。施有思步入殿中,将经书放在供案之上。退开两步。慧可纵身上前,伸手抄起,将油纸层层打开,黑暗之中却看不清楚。慧可扭头道:“施主可有火折?”施有思道:“大丈夫光明磊落,何必行蒙骗之事!火折被雨打湿了。”慧可听他话语含讥带怒,嘿嘿一笑道:“见谅,见谅。”从怀中取出一柄弯刀,伸指在刀上一划,激起一串火花。原来他指上戴有一枚铁环,与刀身相擦,就有火花射出。

这一瞬间的光亮便如日耀中天。施有思放目一望,见那弯刀甚是奇特,乃是生平第一次看到。至于慧可手中的经书,薄薄两册,纸泛微黄。书上三个大字清清楚楚-《易筋经》。施有思心头一震,自思道:“难怪慧可说是镇寺之宝。这《易筋经》是武学中的无上真经。少林寺传承千年的秘笈。少林武学经久不衰,可说是与此经有极大关系。”

只听得慧可“哈哈”大笑,声音中充满喜悦之情。收好弯刀经书,转身向施有思合掌施礼,道:“阿弥陀佛。施主功德无量。贫僧无物可谢。实在惭愧。善哉善哉。”施有思怒气消弭,道:“大师不必如此。此经原本就是贵寺之物。大师能够失而复得,也是佛门广大,佛法无边。”慧可道:“大恩不言谢。如此贫僧就告辞了。”施有思道:“烦请代为问候贵寺方丈大师安好。”慧可冒雨而去,身形已在门外,夜色中只听他道:“好说,好说,哈哈,哈哈。。。。”

    慧可离去,院中重归寂静。施有思眼望檐前滴水,心下微有惆怅。耳畔忽然传来一声闷哼。施有思心下大动,想到:“莫非李牵羊还没死?”俯身探他脉搏,果然十分微弱。施有思心中一喜,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送入李牵羊口中。拔足奔出殿外,双手在石臼中掬了清水,返身回来,将清水慢慢送入李牵羊口内。李牵羊喉头微动,两颗药丸随着清水一同冲入腹中。施有思抽出长剑,在供案上摸着雨水滴落之处,用剑刺了一个小洞。雨水从洞中直落在地,供案之上便没了积水。施有思脱下长衫,小心翼翼的抱起李牵羊,将他放在供案之上。自己伸双掌一按膻中,一按丹田,将自身真气,缓缓送入李牵羊体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施有思觉出李牵羊体内真气已经能自行运转。双掌一撤,长出了一口气。见李牵羊惨白的脸上透出一丝红润。知他性命已无大碍。心下一宽,登时想到,李牵羊脸色已能看清,天快亮了。

施有思见李牵羊躺在案上沉睡,呼吸虽弱。面色却逐渐红润。暗想 :“本门疗伤之药毕竟与别派不同,功效竟至如斯。”心下不禁微感得意。又想 :“这李牵羊单手掀起石臼,一日一夜奔驰千里。膂力轻功俱佳。那少林寺高手如云,防范何等严密。此人竟能将《易筋经》盗出。也是有胆有谋了。但是这样一个豪客,在那慧可大师掌下不过一招,就被打成如此重伤。牵羊不成,反倒差点牵了命去。”想到慧可那刚猛的掌力,狠毒的心肠,背上不禁泛起一丝凉意。

抬首望去,雨已停了。虽看不到旭日,但天色已明,慢慢变得晴朗起来。施有思收拾停当,放了两粒药丸在李牵羊头旁,低声说道:“你性命已然无碍。我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是生是死,看你的造化吧。”将长衫给他盖得严了。冲那三尊塑像施了一礼,道:“郭公一门英烈。我却不知,今日多有冒犯。日后定要好好访查,秉扬郭门忠义。”说罢提了长剑,转身出门。

上了大路,但见长草层叠,绿叶盈盈。远山近水,景色如烟似黛。空气清新湿润,吸入肺腑之内,精神为之大爽。脚步登时轻盈了许多。
作者: 诘偃了    时间: 2019-4-2 17:37







这一天他坐在岩石上休息,忽见猴群在林中上窜下跳,乱作一团,心中正在不解,只见两只大鹰贴着树梢飞舞,不断地驱赶猴群。慌乱之中,若是有猴子掉队,便要被大鹰捉去。

他拾起一根树枝,疾奔过去。一只小猴跳跃不灵,跌下树来。大鹰急扑而下,利爪如钩,小猴十分危险。颜无垢大喝一声,树枝脱手而出,那只山鹰顾不得小猴,伸翅打落树枝。颜无垢今非昔比,身手矫捷,霎时到了大鹰身旁。

那大鹰振翅而起,伸首便向颜无垢左眼啄来。它的喙又坚又硬,若是啄中,眼睛必瞎无疑。颜无垢急忙扭头躲过,借着前冲之势,双手牢牢抓住了大鹰的双脚,两臂伸得笔直。那山鹰伸长脖子想要啄他,却终是差着半尺。

小猴得此机会,钻入草窠之内躲了起来。那山鹰本是一雌一雄,出来觅食,雌鹰抓着了一条两尺来长的黑蛇,雄鹰一无所获,路过此处,便来抓猴子。雌鹰见颜无垢捉住雄鹰,赶来营救。颜无垢见小猴已然无恙,不想再斗,双手用力一抛,便放了雄鹰。

哪知双鹰毫不领情,轮番扑击颜无垢。颜无垢拾起树枝,不停挥舞,双鹰此起彼落,只待他体力不支,便狠狠地啄上两嘴。

颜无垢体内真气流动,他手舞足蹈,反觉得畅快异常,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出手也是愈来愈快。耗了半天,双鹰反倒觉得疲惫,雌鹰抓着黑蛇,动作更见迟缓,终于躲避不及,被颜无垢一枝击中,雌鹰悲鸣一声,振翅高飞,飞到半途,双爪一松,那条黑蛇落入了树林之内。雄鹰顾不得颜无垢,疾飞追上雌鹰,慢慢向山外飞去。
作者: 明文敏    时间: 2019-4-2 17:38







门口人影一闪,几人走了进来。颜无垢转头一望,正是他在山下遇到的六人。

六人捡了一张大桌,那个蒙古王爷居中,黑衣僧人和索达格图二人围坐。几人环视了一下四周,未觉有异,也未认出换了衣衫的颜无垢。

点过菜后,蒙古王爷低声向一名黑衣僧人问道:“忽丹大师,明日我们上山,隐瞒不必,意思像草原的天空一样明朗的表明。”忽丹颌首道:“王爷说的不错,那本书册,虽是珍贵,对他们也无甚大用,王爷许以重金,料来可得。若有变故,我弟兄三人就在暗中行事,必要帮助王爷得到书册。”他们说的乃是蒙古语,料想如此偏僻之处,无人能懂,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另一名黑衣僧人说道:“巴彦王爷,那些人虽是不满朱元璋,但亦不一定就能和我们共事。我们明日还是要多加小心。”巴彦嗯了一声,道:“稳柱大师料想的很对。不与我们为难就好,那部书册才是我们最珍视的。无论如何都要弄到。说到这个,明日还要全凭三位大师了。”稳柱忽然将手一伸,指着一名身材微胖的男子说道:“你在仔细听我们说话吗?”这句话却是汉语。

那人本是药材商人,懂得一些蒙语,听他们说到有珍贵的东西,不免凝神倾听,稳住扫视之下,便即发觉。那人摇头道:“你们叽里咕噜的说话,我觉得好奇,听是听了,却丝毫不懂。”稳柱老奸巨猾,岂能相信,起身走过去,伸掌搭在那人背上,笑道:“你既然不懂,我便来教你。”随即咕哝了一句蒙语,又换做汉语讲道:“这句打招呼的话,意思就是你很好啊。”说罢忽然放声大笑,声音大的震耳欲聋。那人霎时张目结舌,瞪着稳柱,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稳柱笑罢,将头低下,左耳贴在那人嘴边,装作倾听的样子,然后直起身子,笑道:“好吧,你要在这里睡觉,那就睡吧。我不扰你便是。”撤起手掌,回到座位上。

那人将头一低,伏在了桌上。与他对饮的商贩不知道稳柱对他做了什么手脚,心中都有些惊惧。

颜无垢望着白雪兰,疑惑道:“白公子,他真的睡着了么?吃的好好地饭菜,怎会突然睡觉?莫不是那个和尚施了法术?”白雪兰早已看出那几人身具武功,三个僧人尤其高强,那人极有可能被稳柱震断心脉而死,他们心狠手辣,恐怕是极难对付。思忖一下,说道:“嗯,我听说有些人是有这种习惯,随时随地都可睡着,有时精神旺盛的做着事,却忽然说想要睡觉,而且立即便睡着了。”颜无垢疑惑不已,道:“这怎么可能?”白雪兰极小声说道:“颜公子,这几人很厉害,先别说话,静观其变。”

另一名黑衣僧人怪眼一翻,盯着白雪兰道:“你这小子,年纪虽轻,知道的却不少啊。”稳柱用蒙语对他道:“灯时师弟,这小子有帮助我的意思,先别理他。”灯时自然明白,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稳柱坐下,几人吃菜喝酒,不发一言,在座的商贩走南闯北,见识颇多,都知此事怪异,那几人不好惹,是以谁也不敢言语,店中只有吃喝咀嚼之声。

白雪兰心想此地不宜久留,草草吃了两口,往桌上放了一块银子,拉起颜无垢就走。人影一晃,稳柱已然站在门口,笑道:“这么着急去哪里?我看你这小子很好啊,不如跟我们一起走。”白雪兰摇头一笑,说道:“大和尚是想教我让人睡觉的功夫么?我可不想学,我来这里收了草药,就要赶到南方去贩卖,晚了可就亏了老本啦。”她知对方已经怀疑自己,却并未识破自己女扮男装,只得冒充药贩子搪塞一下。

稳柱将信将疑,目光望向颜无垢,“咦”了一声道“你不是上峰掏鸟窝的那小子吗?换了新衣服啦,差点没认出你。”

颜无垢急中生智,说道:“不错,这位公子是我的老主顾,我冒死上峰得到的鹰骨粉便是要卖给这位公子的。这身新衣服便是这位公子给银子买的。”白雪兰不知他们说的什么,却假装着忙,伸手掩住颜无垢的口道:“这药材对我很重要的,不要和别人乱说。”

稳柱同巴彦六人虽是觉得白雪兰鹤立鸡群,举止不凡,但由于先前已认定颜无垢是乡村内的采药青年,故此对二人的一唱一和倒也不再有丝毫怀疑,心道:“江湖中本也有独来独往的商贾,这小子年纪虽轻,倒也不足为奇,倒是我等多虑了。”想到此哈哈一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赔本的买卖不能做。老和尚可不愿挡了你的财路。”转身落座,竟不再看二人。
作者: 闷探享    时间: 2019-4-2 17:39
            内容很精彩…武打场面也不错…配图也很细心…不错!
作者: 辍茁    时间: 2019-4-2 17:40
            我大襄阳
作者: 蔷技啜    时间: 2019-4-2 17:41
            配了这些图,有一种演义的味道
作者: 怀嘉懿    时间: 2019-4-2 17:42
            顶
作者: 哗洞伦    时间: 2019-4-2 17:43





江世金受他指责,却不发怒:“老夫做事,一向只凭心中所想。老夫想做之事,自是无人能拦,不想做之事,恐怕也无人能勉强。老夫此来,就是要杀一名落花弟子为老夫的徒弟抵命。不过老夫生性好赌,不想和你动手,只想和你赌一场。你若赢了,老夫便不再难为你,你若输了,就自绝于老夫面前,与老夫徒儿抵命。你赌还是不赌?”



施有思见他一意孤行,连前辈也不叫了,道:“既然如此,你就说一说如何赌法。若是有失公允,倒不妨在招数上分个输赢。”江世金眨眨眼睛,道:“好,好。适才你与尚武师拼斗了一场,拳脚剑法都已经玩过了。我们就来赌一赌暗器,一则为你省些体力,二则不失学武之人的风气。”



施有思心下明了,他说不愿在体力上占自己的便宜,其实是顾忌自己的宝剑锋利。当下开口道:“我一向习剑,身上不曾带有暗器。”


江世金哈哈一笑,道:“好办,好办。”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两副骰子,道:“就用它来代替。”施有思见了,心中一动。也从怀中掏出一副骰子,道:“这个么,我倒也有。”


江世金啧啧奇道:“哈,想不到施公子竟然也喜欢这个调调儿。”施有思道:“我这是专门用来对付宵小之人的。”


江世金面容一紧,打个哈哈道:“废话不讲了。”伸手一指檐前的风铃,道:“第一次,你我用骰子击打风铃。第二次,你我双骰互射。第三次,我用骰子打苗老鬼,你用骰子打陆掌门。此三次皆是击中为赢,不中为输。你看如何?”


施有思见他别出心裁,明是比暗器,实是暗助陆寅成。心想:“你如此巧设花样,未免将我瞧得低了。”道:“若你我二人或是皆中,或是皆不中,平分秋色,那又如何?”江世金道:“主意是老夫出的。自然算你赢。”施有思道:“就依你。”



江世金三指捏住一枚骰子,道:“看仔细了。”甩手掷出,“叮”的一声,远处檐角所悬风铃无风自动,发出一声脆响。施有思依样施为,“当”的一声,骰子去势不疾,声音却比刚才大了几许。江世金微微一惊,暗道:“看不出这年轻人内力倒是不弱。”他却不知,施有思的骰子乃是精铁所铸,不仅用来称手,分量,质地都与他的木骰子不可同日而语。施有思以巧补拙,弥补了内力上的不足。



江世金向后跃出数丈,嘿嘿一笑道:“刚才不过是顺顺手,这次公子可要小心了。”话音一落,“嗤”的一声,一枚骰子自他手中激射而出,力道强劲。


施有思凝神运气,右臂奋力一甩,手中铁骰也是疾射如风。两枚骰子在空中一撞,“啪”的一下,江世金的木骰裂成几块,四处乱飞。虽是距离江世金较远,施有思较近。但两枚骰子一破裂一完整,自是分出了高下。


江世金面露讶色,似乎绝没想到会有如此结果。施有思心下明白,暗道一声“侥幸”。


江世金凝眉不语,沉思了一会儿。仰天笑道:“哈哈,有思公子深藏不露,江某竟然走眼了。”心下正盘算着剩下的该如何赌法,突然看见陆寅成满院游走,大袖每挥一下,便有淡淡的红粉飘出,渐渐向四周散开。苗振东紧随其后,剑尖直指陆寅成后背,却始终差着一寸刺他不着。显是轻功差了一筹,陆寅成也是惊险万分。
作者: 塘苇篾    时间: 2019-4-2 17:44









米修缘吩咐衙役,将一干人带往衙门,听候发落。自己同路远桥三人告别,乘轿回衙。巴天亭父子自回家中收拾,余下众人齐到巴东县衙,看米修缘如何审理。

到了衙门,击鼓升堂。人证物证俱在,录了众人口供。米修缘即刻宣判:本县查望江楼一案。民女靖倩云误杀靖提携壶干。系因靖提携壶干酒后行为失检,惹得靖倩云失心疯症发作,不能自己,执刀将靖提携壶干刺破颈脉而亡。靖倩云久患疯症,时有反复。其父靖海山有监护不到之责;望江楼有用人不当之失;钱小四有提供凶器之过。人证物证确凿,据此而判:民女靖倩云因疯发作,不追其罪,其父靖海山罚银五十两,不得在酒楼营生,须看护靖倩云,防其疯症再发伤人,有负国恩;望江楼掌柜李德才,用人失当,对客人照顾不周,罚银五十两,另判望江楼出银三百两,给予靖壶干家人为恤;修脚钱小四,行为不慎,误供凶器,罚银五十两。靖提携壶干具为意外而亡,家人将其尸领回,自行安葬。本判即日生效,具呈恩施府,待上宪指示。

众人听了,一言不发。唯靖壶干之妻稍有缀泣。钱小四咬牙不已,暗道:“这一碗鱼子面好贵!”李掌柜更是肚痛不在话下。靖海山愁眉舒展,领靖倩云当先画押,其余一一画了。米修缘具了文书,差人送往恩施,以待确案。案子结完,知县退堂。靖倩云不能归家,暂时囚在牢里。施有思叮嘱一番,随众人出衙。深知米知县如此判决,全是拜路远桥所赐,对路远桥心存感激,道谢之余,不知何以为报。当下便同颜无垢与路远桥三人住在同一家客栈。

傍晚时米修缘着便服来访,给路远桥送来好大一支红珊瑚,晶莹玉润,实是不可多得之物。崔刘二人亦各有礼物相送。又备了一桌酒席,差人送至店中,几人畅饮一番,至晚方散。

次日,五人起身,来至巴天亭家中。巴天亭收拾停当,众人一齐来至渡口。施有思因挂念靖倩云,还要在巴东盘桓几日。临行之时,路远桥忽将施有思拉至一旁,道:“施公子,我瞧着你这位小兄弟有些古怪。”


施有思惊讶道:“大人明鉴。”路远桥道:“此子身中之毒,纠缠于肺腑之间。除非世间极罕见的灵药,否则难以根治。不过另有一法,那就是寻到修炼过正宗内功的高手,以极醇和的内家真气,将毒质化去。若是等此子自己修炼成功,恐怕未果先亡。”


施有思耸然动容,道:“多谢大人指点。”路远桥纵身上船,哈哈笑道:“佛法无边。”船老大摇奖搬橹,四人三马,渡江北去。施有思同颜无垢别了巴相乔等人,往巴东而来。

施有思寻了靖海山,买了鸡鸭鱼肉水酒,来到监牢之内看望靖倩云。靖海山颜无垢与几个牢子在外堂饮酒。施有思独自来到监内。


女犯只有靖倩云一人,独处一室,忽见施有思来到,惊喜之余,微有羞容。


施有思道:“倩云姑娘,你可好些了吗?”靖倩云秋水流动,道:“施公子,难为你如此挂念。我戴罪之身,却劳你奔波,实不敢当。”


施有思道:“姑娘守身如玉,刚阿节烈,在下钦佩不已。”


靖倩云心想:他千里迢迢,从襄阳而来,是为了何事,我倒要问仔细了。想罢问道:“公子不辞辛苦,远来巴东,不知所为何事?襄阳之事可曾妥当?”施有思微一沉吟,道:“襄阳之事,全仗姑娘仗义,也不必细谈。在下此次前来,一是为了铸剑,再者就是为了能见上姑娘一面。”


靖倩云心中一喜,道:“公子盛情,倩云心中感激。自从襄阳一别,我是每日之中都对公子十分想念,也不知为了什么,只盼能常见公子几面。”话一出口,脸上登时火热,低了头,一双秀目,偷偷瞄向施有思。


施有思闻言登时一呆,想不到她心直口快,竟然如此大胆表白。其实靖倩云若非性格直爽大胆,又岂能杀人。


施有思自己对靖倩云也是一见钟情,却难以启口。此时见靖倩云表露,也不必再加掩饰,顿了一顿,道:“在下孤身一人漂泊江湖,襄阳一别,这些日子脑中也是时时浮现姑娘的倩影,每及此时,心中均感甜蜜。只是不敢攀附。”


靖倩云轻声叫道:“施公子。。。。。。”施有思道:“倩云姑娘。。。。。。。”二人四目一对,心中均是有如小鹿乱撞,立时错开目光,沉默片刻,目光又碰在一起,凝视不动。


施有思见靖倩云亭亭玉立,妙目流盼,含情脉脉,俏丽之中带着几许羞色,虽在牢房之内,却更显得楚楚动人,心中是又敬又怜又爱,不禁说道:“姑娘一片真情,在下焉敢欺心。自打见到姑娘第一眼起,我,我,我对姑娘就念念不忘,实是渴慕的紧哪。”


靖倩云听他如此表白,心中欣喜无比,道:“待我脱却罪责之身,愿与公子共历江湖,同经风雨,侍候公子一生一世。”施有思握住了靖倩云的手道:“在下绝不辜负姑娘真情。”二人此时真情流露,再无隔膜,虽未海誓山盟,却也是互诉衷肠。

此后两日,施有思都来监房之内,陪靖倩云说笑聊天。二人无话不谈,互相了解更多,感情愈发深了一层。那米修缘在公文之内,又夹带私信一封,叙述此案原委,暗示有应天上宰承顾,望恩施府速批。第四日上,恩施府行文发到,同意此判,靖倩云免罪归家。施有思心中石头落地,因师门之事,叮嘱靖海山一番,与靖倩云依依惜别。

施有思颜无垢来到长江边上。施有思想道:如今巴东事情已了,我须即刻带无垢去寻找内家高手。路大人说佛法无边,那自然是暗示我去少林寺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况且我又曾有赠经之举,想来少林高僧定会出手施救。来时山路险峻,耽误时日,不若乘船直到荆州,在乘马北上,一路皆是平原大道,却是快些。主意打定,即雇了一只木舟,扬起风帆,顺江而下。
作者: 扇贸吊    时间: 2019-4-2 17:44
这一回的图片没有做好,先凑合凑合,待找到好素材再重做。












施有思朗声喝道:“好没来由的撞翻别人的船只,巫山帮这等蛮横么?”那女郎望了他一眼,目光明亮,冲他摆了摆手,清声说道:“公子先不必动怒,等下再理论不迟。”转头向一名壮汉说道:“李千波,这两个小家伙儿我很喜欢,你去弄了来吧。”


那壮汉应了一声,吩咐舵手将大船靠过去,纵身一跃,落在了旁边船只的甲板上。此时那白猴已经攀上了桅杆,紫貂跃不上去,蹲在舱首,望着那白猴吱吱乱叫,见李千波跃上船头,将身一扭,钻进船舱去了。

片刻,船舱内出来两个少年,十一二岁的样子。众人见了,眼前不禁一亮,齐声喝道:“好俊!”只见二少年面如朗月,目若晨星,唇红齿白,俊美非常。更兼一人一袭白衣,一人一袭黑衣,黑白分明,格外抢眼。那白衣少年怀中抱着紫貂,黑衣少年冲那白猴一招手,那白猴轻轻跃下,落入黑衣少年怀中。

黑衣少年冲李千波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李千波道:“我家姑奶奶看上了这对小玩意儿。两位小哥开个价儿吧。”


黑衣少年道:“好啊,每只十万两白银。”白衣少年急道:“休想,多少钱也不卖。”李千波嘿嘿一笑,道:“十万两,不贵,不贵。先取了货,再到船上拿银子。”踏上一步,伸手向黑衣少年怀中的小猴抓去。


黑衣少年道:“好,给你。”将小猴向后一抛,左掌自右侧向上画半个圆圈,将李千波左臂隔开,右掌在李千波肋下一推,李千波立足不稳,向前蹬蹬迈了几步,险些跌下船去。

巫山帮众人齐声低呼,李千波是巫山帮八大堂主之一,竟然一招便即落了下风。李千波过于托大,丢人现眼,一张面皮不知是羞是怒,涨成了猪肝一般。口中喝道:“你奶奶个熊。”双掌错开,一上一下,向黑衣少年胸口和小腹按去。众人见李千波衣襟鼓荡,知他这两掌中运上了内家真力,心中都不禁为那少年担忧。

黑衣少年竟似毫不在意,左掌横,右掌竖,也是一上一下,竟来硬接李千波掌力。二人四掌相交,“砰”的一声,李千波只觉对方掌力乃是纯阴一路,后劲充沛。自己双掌一寒,紧跟着对方劲力自掌而臂,再到胸口,便如一大块寒冰缓缓撞来一般,自己竟然承受不起,不得不撤回双掌,向后跃出,落地尚未站稳,又退了两步,砰的跌坐船头。

众人耸然动容,都没想到黑衣少年功力如此之高。黑衣少年似乎意犹未尽,冲李千波道:“再来,再来。”李千波久闯江湖,自知艺不如人,再斗只有献丑,扭头望向大船,不见女郎发令,只得摆了架势,却不进招。那女郎哼了一声,道:“柳万涛,你也去。”一名壮汉束了束腰带,自大船一跃而下。身在空中,便即出掌,借一跃之势,向那黑衣少年拍去。

白衣少年道:“你让开,我试试。”上前一步,用肩膀撞开黑衣少年,双掌一叠,接了这招。那木船忽的向下一沉。柳万涛这一掌用上了七成功力,却被白衣少年不知用什么法门,毫不费力地转移到了木船之上。

柳万涛狐疑之间,双脚已踏上船舷,正待收掌再攻,忽觉掌中大炙,一股纯阳内力自白衣少年双掌传来,刚俦无比,自己胸口如中巨锤,身体不由自主向后仰倒,便要坠入江中。千钧一发之际,李千波俯身一拉,柳万涛借力一翻,滚落船头,二人均是狼狈不堪。两个少年自学艺以来,第一次与外人过招,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那一猴一貂,伏在船舱顶上,望着四人。

施有思看得清清楚楚,那黑衣少年用的乃是四两拨千斤的太极功夫,那白衣少年所用虽与其不同,却也具异曲同工之妙。二人都是先引开对手的力气,再用深厚内力反击,实在是极其高明的武学。施有思将这一番道理讲与颜无垢,借此指点他领悟武学的诀窍。

女郎旁边的一个老者低声说道:“大小姐,点子扎手,叫两位兄弟回来吧。”那女郎“哼”了一声,道:“长江之上,谁说话算数?”那老者心中微有不快,道:“大小姐,只这两个少年,就如此厉害。那舱中长辈,更不知何等高强。巫山帮虽然横行长江,没来由的树此强敌,却也没有必要。”



女郎大眼睛眨了两眨,脸泛寒气,道:“宋长老,难道我帮横行长江,靠的就是武功么?”伸手向一个秃头汉子一招,道:“沙龟旺,派两名弟子下水。”沙龟旺应了一声,走向后舱。不一时,两名帮众手执铁锤铁凿,由船尾跃入江中不见。



那木船船尾有一名艄公,见巫山帮有人下水,冲船舱内喊了一声:“范三哥,有人凿船,我下去看看。”脱了长衣,口中衔了一柄短刀,也跳入江中。


木船船舱内出来一名中年汉子,身着紫衫,面目亦极是英俊,立于船头,同两个少年一齐屏息观瞧。过了片刻,江面之上冒出两股血水,呼喇一声,那名艄公从水面露出头来,口内依然衔着短刀,双手一扳船舷,纵身而上。拿了短刀,说道:“两个兔崽子好横。喂了王八啦。”


那中年汉子回身向二少年说道:“龙竞,木秀,到舱中去,不许胡闹。”言毕向右跨上一步,伸手便向李千波抓去。李千波缩头急闪,却仍是躲不开,那中年汉子伸手抓了他后颈,随手一掷,便将李千波抛到了巫山帮的大船之上。跟着如法炮制,一抓一掷,柳万涛一个肥大的身躯也重重的落在甲板之上。信手拈来,毫不费力,武功竟是高明之极。


宋长老过去扶起二人,问道:“怎样?”二人道:“没伤着,不妨事。”宋长老心下稍安,自言自语道:“这几人什么来头?没听说长江之上有这等武功高强之人啊。”李,柳二人摇头道:“是啊,从没见过。”




到此时,那女郎束手无策,恼羞成怒之下,从舱内取出一支长弓,抱弦搭箭,瞄向白猴紫貂,怒道:“我不要啦,射死你们。”施有思暗道不好,手中握了铁骰,见那女郎一箭射出,立即甩手掷去。铁骰在箭杆上一撞,那只箭失了准头,从对方船舱上斜斜飞过,坠入江中。白猴紫貂吃了一吓,哧溜钻入舱中,再不出来。



那女郎初见施有思,即生亲近之感,有心要结交结交。饶是如此,一腔怒火终究忍耐不住,对施有思娇叱道:“干什么?以为你厉害么?搅人家的好事。小心一会儿将你抛入江中喂王八。”施有思哭笑不得,看那女郎眉貌如花,哪知竟如此蛮横。



宋长老心知此事已然棘手。帮中两名兄弟失了性命,却连对方姓名来历都不知道,这个面子可丢不起。他哪知道,今日他们所遇,乃是数十年前叱诧江湖的两位英雄之后。几人来历颇深,又久居海外。无论陆上水上功夫,都是无人可与之比肩。那中年汉子姓范名乘,表字云举,家学渊源,博学多才。就武功而论,乃是现时海内第一高手。巫山帮虽横行长江,然而遇上此人,也难免要吃一次大亏。



那女郎叫道:“宋长老,此人是谁?是何来头?”宋长老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那女郎粉面似水,道:“巫山帮横行数十载,岂能在自家门口堕了名头,白白折损我两名兄弟。大家准备好了,撞沉了它吧。"声音尖脆,随江风吹入范乘耳中。


范乘眉头一皱,暗道:”巫山帮船坚力大,若要硬来,也着实难办。须得先下手为强。”主意打定,也不见他提气作势,右腿一抬,便已上了巫山帮的大船。两船一高一矮,差了一丈有余,相互之间又隔了两丈。众人见他有如闲庭信步,毫不费力。姿势固然潇洒无比,神态更是随意之极。惊讶于此人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俱都矫舌难下。
作者: 赁允澶    时间: 2019-4-2 17:45









。。。。。。。颜无垢一路行来,边走边想到:我却是要到哪里去才好?施大哥曾说,当今天下武学,以武当少林为泰斗,峨眉昆仑等为主流。各门各派中均有高手,武学上各有千秋,难分轩轾。不过,既然是拜师学艺,就一定要学最好的。少林寺我是不想去的,武当派择徒虽严,且不管它收不收我,先试试再作计较。无论如何,爹娘的大仇都是要报的。心念至此,决定先去武当山,武当不成再转上峨眉。

未走几日,盘缠便在客店之内被人偷去,余下路程只得靠乞讨充饥,一路之上又做了一回小叫化,天气逐渐变得寒冷,他身上所有不过是一柄钢刀,一袭单衣,苦不堪言。

这一天旭日东升,天气晴朗。颜无垢从一个小村旁的稻草堆里钻了出来,练了一套太祖长拳,身上有些暖意,便盘膝坐好,练习内功。这几日他每每练功运气,只觉腹部隐隐作痛,停止练功,便恢复如初,这已是毒发的征兆,颜无垢却是不知,只道自己练功不够,每日里仍是勤练不辍,腹内真气越聚越多,毒性也是越来越大了。

练功完毕,稍作休息。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颜无垢在一条小河之内洗了洗脸,从怀中掏出半张烙饼,边走边吃,将近中午,来到了一个叫做唐家集的小镇之上。小镇不大,当中一条青石铺就的笔直街道,街道两边有几家店铺,大中午的也没有什么客人,伙计们都懒散的坐在门口,望着大街上为数不多的行人调侃找乐子。

颜无垢刚入街口,就听背后马蹄声响,十数匹骏马直奔上来,街上行人急忙躲闪。十余骑从颜无垢身边一掠而过,在镇子中央打个盘旋,便一起站住,登时将大街堵住了。马上之人都是身着青衣的彪形大汉,手中握着钢刀长剑。行人加快脚步,伙计们关门上板,街道之上立即变得空荡荡的。

颜无垢不识厉害,依旧向前走去,待走得近了,一名汉子钢刀一指,喝道:“站住,小叫花子。”颜无垢停步不前,那人也就不再理他。只听为首之人喝道:“林老太,你还不出来么?”手中钢刀所指,却是一家卖布匹衣服的店铺。

那店铺并未关门,柜台前只有一个白发老妪,手拄一根拐杖。闻言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手中托着一件棉衣,到了那人跟前,仰头问到:“这位大爷,是叫我么?你要买棉衣吗?天气冷了,是该穿厚一点了。你看这一件好不好?”

那人手中钢刀一挑,那件棉衣呼的越过众人,直落在了颜无垢的面前,颜无垢俯身拾起。那棉衣飞来时风声疾劲,此人膂力倒是不小。

那老太婆道:“这位大爷,你这是为何?难道是来消遣我老太婆的吗?”那人喝道:“林老太,你还装什么鬼模样,老子消遣的就是你。乖乖交出东西,老子绝不为难你。”林老太摇了摇头道:“这位大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什么林老太太,也没有什么东西舍不得的。我这般年纪,也不值得你消遣,你若是为难我,我便关了店铺,不开也罢。这位大爷你还是到别家去发财吧。”


那人眉头一皱,道:“林老太,看你这般年纪,我柳大龙也不愿意为难你,我暂时向你借用借用,待开过了武林大会,我柳大龙扬名立万,在天下英雄面前露了脸。便将东西还你。也不必伤了和气。不过,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嘿嘿,这注财定要发在你祖孙二人身上了。”


林老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唉,人老了,说话也没人信了。没来由的惹这晦气,你爱怎样便怎样,我要回店里了。”说到这里,林老太转身就走。

柳大龙马鞭一甩,抽向林老太的后背,口中嘿嘿冷笑道:“晦气?打你这装神弄鬼的晦气。”林老太似乎未能走稳,身子一个趔趄,恰巧躲过了这一鞭。柳大龙招呼一声:“弟兄们,先捉了这个老太婆再说。”十余名壮汉纷纷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站成半个圈子,围住了白发老妇。

柳大龙先发制人,右手钢刀呼的贴地削去,斫向老妇双足。林老太手中拐杖朝地上一戳,身子一跃,右足踢出,却是向柳大龙身旁的一名壮汉踢去,口中言道:“好小子,敢找上门来,胆子可真不小。”此话一出,那便是承认了。


柳大龙笑道:“胆大胆小,今日便让你知道。”话语声中,那名壮汉后撤一步,他旁边的另一壮汉挥刀就向老妇右足砍来。但听堂的一声,柳大龙的钢刀已斫在那拐杖之上。颜无垢本以为那拐杖定被砍断,哪知却丝毫无损。那拐杖看来黑黝黝的毫不起眼,不想却是混铁打成的一件兵器。。。。。。。
作者: 扇贸吊    时间: 2019-4-2 17:46
真棒赞



  人言落日是天涯
 
           望极天涯不见家。


 
作者: 皮娅天    时间: 2019-4-2 17:47
            看到图让我好像回到了幼时初看连环画演义 怀旧气息
作者: 方曼蔓    时间: 2019-4-2 17:47
            老金模式?少林寺不能写。少林寺怎么那么多钱
作者: 羿文墨    时间: 2019-4-2 17:48









六 结伴

一路之上,这女孩总是愁眉不展,颜无垢想尽一切办法逗她发笑,非止一日,方使得这女孩心情逐渐好转起来。颜无垢也渐渐知道了一些情形:这少女名叫林芷晴(芷清哪个好),几年前和奶奶从华阳来到这里,至于父母亲属,以及林老太如何得罪了柳大龙等事则是丝毫不知。那少女忽然问道:“无垢哥哥,你能带我回家吗?”颜无垢一呆,暗道:“这小丫头如此求我,倒是难办了。”慢说华阳,就连陕西在哪里他自己都一无所知,如何带她回家。一时不知怎样回答,不禁沉默了一会儿。

那少女林芷晴见他不答,以为他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颜无垢扭头看去,见她一脸天真的望着自己,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企盼,不忍让她失望,答道:“你放心好了,不管有多少的艰辛,我都会送你回家。不过现在却不成,我要去武当山拜师学艺,待我拜着师傅,再送你回去,好不好?”话虽如此,心下对如何送她回家,也着实犯愁。

那少女林芷晴道:“拜师傅?你拜师傅干什么?学武功吗?”颜无垢抬起头,目光直视前方,道:“嗯,我要学最好的功夫,为我的父母报仇!”




“报仇?你的父母也如奶奶一般被别人杀死了吗?”那少女林芷晴又问了一句。颜无垢心中一悲,嗯了一声,不再言语。林芷晴见他脸色不好,便不再多问,两个少年一声不响,默默前行。

眼见暮色四合,倦鸟归林,却仍望不见村镇的影儿。颜无垢心中暗想:说不得今晚要在野外过一夜了,也不知这小丫头受得了受不了。侧头一望,见林芷晴紧紧跟在自己身旁,不时向四外张望,知她心中有些害怕,便道:“小妹妹,今晚我们要在野外过夜,不过你不用害怕,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林芷晴眨了眨双眼,紧紧拽了颜无垢的衣衫,道:“无垢哥哥,我不怕,只是有些冷。”颜无垢抬头看了看天,黑漆漆的,不见一颗星星,心中不禁一沉:说不得明天怕是要下一场大雪。见前面有一片树林,于是拉了林芷晴,向树林走去。

入得林来,光线更暗,颜无垢拾了一些干柴,在一株大树下生起火,四周顿时明亮了许多。颜无垢割了一些干草,在火堆旁选了地势高一点的地方,向前铺开,又去拾了很多干柴,在另一边生起火,然后从随身的包袱中掏出两个馒头,用树枝穿了,在火上烤了起来。

林芷晴坐在干草之上,静静地望着颜无垢的一举一动。不一会儿,颜无垢已将馒头烤的外焦里嫩,热烘烘的。他伸手摘了,递给林芷晴,道:“小妹妹,你饿了,快吃吧。”林芷晴伸手接了,道:“无垢哥哥,你累了半天,坐下休息休息吧,你也吃吧。”

颜无垢帮林芷晴将店卖了不少银子,带在身上。这次他学了乖,将银子包好,系于腰间,休息时也不解下,生怕再给人偷走。每日住宿就餐,都不忘带一些干粮,又备了水袋,盛了满满一袋清水。

颜无垢往火堆上添了些干柴,坐在林芷晴身边,拿起一个馒头,咬了起来。

林芷晴吃了两口,忽道:“无垢哥哥,我给你唱一首小曲儿听,好不好?“颜无垢点了点头,笑道:“小妹妹还会唱小曲儿么?我可是什么都不会。”林芷晴冲他一笑,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望着火光,便唱了起来:
“月儿弯弯明呦明,夜儿静静风儿轻呦轻;柳梢儿影成双。小哥哥心儿诚呦小妹妹眼儿亮,柳梢儿影成双。”




这是苏杭一带的民歌,林芷晴满口的苏侬软语,颜无垢只觉她声音清脆动听,语调优美怡人,至于唱的是什么词,却一字也未听懂。



林芷晴唱完一曲,问道:“无垢哥哥,我唱的好听吗?”颜无垢拍手赞道:“好听,好听,真是好听。”林芷晴听了心下甚觉甜蜜,轻轻一笑,抬手捋了捋鬓边的秀发,又唱道:
“人生如梦,岁月蹉跎;
今日欢欢乐乐,明朝又悲悲切切;
帝王将相,英雄红颜,
百年过,终上黄泉路。”



林芷晴小小年纪,全然不懂这两首歌曲的词意,只不过是将自己幼年所学,捡熟的唱了出来。那头一首写的是花前月下,男欢女爱,本是一首情歌,后一首却是感叹人生苦短的消极之曲。好在颜无垢也不知所云,虽觉曲调有些失意,但听得林芷晴声音如铃,便觉得悦耳动听。。。。。。。。。。。
作者: 复瞿    时间: 2019-4-2 17:49
            好专业,好大上啊
作者: 晋韶阳    时间: 2019-4-2 17:50









七 分 别










。。。。。。。。。。。。翌日天明,华山派弟子都去解剑池边帮忙。松亭道长陪着颜无垢林芷晴初上山时遇到的老尼来看他们。见了二人,松亭道长说道:“无垢,好些了吗?”颜无垢答道:“已无大碍,承蒙师父关怀,弟子感激不尽。”说着便要下跪。松亭道长拦住他道:“不要跪我。这位是峨眉派的掌门人风陵师太,你二人过来见礼。”颜无垢拉着林芷晴一同跪下。

风陵师太袍袖一拂,一股力量托起二人。颜无垢借势站起,林芷晴却暗暗称奇,只觉得很是好玩。站到一半之时,复又下跪,而且加了力气。哪知风陵师太又是一股力道生出,托住了林芷晴。只见林芷晴双手攥拳,两腿微曲,既不想站起来,可又跪不下去,样子甚是滑稽。

松亭道长哈哈笑道:“芷晴小姑娘,师太可没功夫陪你玩。恭喜你啦,师太要收你为徒呢。”林芷晴“啊?”的一声,一下站直了身子。

颜无垢心中先惊后喜,暗想:“素闻峨眉派武功高强,又是名门大派。若是芷晴妹妹真能被掌门人收为弟子,那可真是天大的造化。”

松亭道长低头对林芷晴说道:“芷晴,这位师太想收你为徒,教你武功,你肯不肯学啊?”原想林芷晴必要调皮一番,哪知林芷晴却道:“学习武功,倒无所谓,只是不要离开无垢哥哥就好。峨眉山,那里很远的。不如这样吧,我也拜你为师,学习武当功夫,这样就可以天天和无垢哥哥在一起了。你看好不好?”

松亭道长想不到她如此说,略感意外后正色道:“芷晴休要乱说,武当派历来只收男徒,从无女子在此。你还是拜在峨眉门下,那里大姐姐大哥哥小妹妹很多的。日后你若是想无垢了,可以和师太一起,来武当山看望他。到时候你们两个还可以比试比试,看看谁的功夫高一些,谁学得好一些,谁是英雄,谁是狗熊?我看无垢一定比你学得又快又好,到时候定要打得你哭鼻子求饶呢。”

请将不如激将,林芷晴究竟年纪幼小,而且心高气盛,听松亭道长一说,立时反驳道:“我看才不是呢,我学得一定比他好,到时候一比试,打得他哇哇大哭,作揖讨饶,不住口的说:‘哎呀,芷晴妹妹,快住手吧,我认输了,你是大英雄,我才是小狗熊。。。。。。”说到此处,哈哈大笑。颜无垢见她绘声绘色的模样,忍俊不禁,也笑出声来。

松亭道长望着两个少年天真无暇,也是不忍心拆散二人,但是林芷晴能拜风陵师太为师,实是极大的造化,而且颜无垢以后一人,能够专心习武,对他自身也是极有好处。当下说道:“芷晴,这可不是说一说就能做到的,不跟师太认真学艺,怎么能够打败拜无垢?芷晴,你还不拜师么?”

林芷晴望着颜无垢,问道:“无垢哥哥,你愿意我离开你吗?”颜无垢心中为难,犹豫了一下,说道:“芷晴妹妹,你我虽然认识时日不多,可是同甘共苦,我心里自然舍不得你离开。但是,师太能收你做徒弟,这真的是你的福份。离开是暂时的,以后我会常去看望你的。”

林芷晴正色道:“无垢哥哥,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你成了江湖侠客,我也必定会成为武林侠女。那时我们再在一起同甘共苦。”说罢转头对风陵师太道:“拜师就拜师。”扑通跪下,给风陵师太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在上,徒儿林芷晴拜见师父。”风陵师太微笑着将她扶起,从怀中取出一串念珠,挂在她颈上,说道:“好孩子,起来吧。从今日起,你就是峨眉子弟了。为师很喜欢你呢。”林芷晴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师父。”

松亭道长对颜无垢道:“无垢,这几日山上客人渐多,为师事务繁忙,你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颜无垢道:“弟子明白。”松亭道长又道:“风陵师太今日就要回峨眉山去,芷晴也要一同前往。”颜无垢林芷晴同声问道:“今日就要走么?”

松亭道长与风陵师太点头道:“正是。”

两个少年不禁黯然。二人相处这一段日子,互相依持,历经苦难,况且少年时期最是贪恋伙伴儿,此时突然要分别离开,二人心中自然都是恋恋不舍。林芷晴虽然年纪略小,但是似乎已经有了另外一种感情掺在其中,更是矜恋难舍。

风陵师太将林芷晴轻轻揽在怀中,说道:“孩子,你可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无垢哥哥做个纪念的么?”林芷晴“嗯”了一声,从颈上解下一挂长命锁,递与了颜无垢道:“无垢哥哥,这是我自幼随身戴的,今日就送了你吧。你若是想起我,就看看这把锁儿吧。”

颜无垢伸手接过,取下颈上玉坠,送给了林芷晴。二人各自把金锁玉坠戴好,泪水于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

风陵师太替林芷晴擦去泪水,道:“芷晴,莫要哭了。一月之后,我们就来看无垢哥哥,好不好?”林芷晴点头“嗯”了一声,只是落泪。

松亭道长轻叹一声,道:“走吧。”四人一齐来到院中。

林芷晴突然站住,转身对颜无垢说道:“无垢哥哥,你不要送我,我走便走了,来日总能见得着你,你一定要等着我。只是,只是,我天天想起你来,却看不到你,我心里该有多难受!”

颜无垢愣了一愣,未及答言,只见林芷晴将嘴唇一咬,强自忍住,不让泪水再流下来,转过身体,大步向外走去,再不回头。

松亭道长与风陵师太轻轻摇了摇头,默默跟了出去,只剩下颜无垢一人呆立院中,凉风扑面,颜无垢只觉得此时心中便如同山峰上的积雪一般。。。。。。
作者: 怀嘉懿    时间: 2019-4-2 17:51
            还有吗?会写完吗?
作者: 偷骋    时间: 2019-4-2 17:51
            图不错
作者: 捞廿    时间: 2019-4-2 17:52
            
作者: 令狐依云    时间: 2019-4-2 17:53
            不
作者: 上官小谷    时间: 2019-4-2 17:53
            就是这篇
作者: 复瞿    时间: 2019-4-2 17:54
次日启程,天山雪魔带着颜无垢向西北而去。颜无垢听路人说话,已与湖北境内大不一样,一打听,才知是到了陕西境内。放眼望去,但见大路两边黄土漠漠,村落甚少,风沙也逐渐多了起来。


眼见得前面好大一片树林,二人胯下的骏马忽然放慢了脚步,不停地打着喷嚏,蹒跚欲倒。天山雪魔抱着颜无垢一跃下马,口中喝道:“兔崽子们,终于来了。”


一声呼喝,树林之中奔出十余匹骏马,似乎是中原武林豪杰。天山雪魔低声对颜无垢道:“咱们的马被他们做了手脚,等我动手之时,你悄悄地走到对过,我夺了马匹,便带你而行。”颜无垢见到中原武林群豪,心中又惊又喜,只盼能就此得救,心中暗道:“谁和你是咱们?我慢慢磨蹭,偏不过去。”


天山雪魔无暇理他,向众人迎头走去。群豪中为首一人大声喝道:“天山老魔,乖乖交出你所偷盗的练功心法,我中原武林网开一面,饶你不死。”天山雪魔更不答言,纵身向他挥掌击去,那人一拳捣出,二人拳掌相交,“波”的一声,那人坐不住鞍桥,被天山雪魔震下马来。天山雪魔则是借力斜斜蹿出,手中短刀削向一名精瘦汉子的脖颈。那名汉子的武器是一把铁杆的旱烟袋,被他用力挥出,磕击短刀。


“嚓”的一响,铁杆旱烟袋与那名汉子的脖颈一齐被短刀削断,人头滚落在地,兀自张口瞪眼,露出十分惊讶的神色。天山雪魔打定了杀人立威的主意,手下丝毫不停,霎时之间,又有四人八马被他用短刀削成两截。


为首之人大声道:“老魔的短刀厉害,大伙儿小心了。”从背后抽出一对瓦楞锏,向天山雪魔砸去。不待与他短刀相碰,立即变招,一左一右,向天山雪魔拦腰夹击。余人一拥而上,刀剑泛着寒光,齐往天山雪魔身上招呼。


天山雪魔这次偷了不少门派的秘籍,实是惹了大祸。各门各派都派了好手追他。更有新成立的武林联盟飞鸽传书,川,楚,鄂,陕,甘,晋等各地的武林豪杰都得到了消息,一挨发现他的行踪,都要尽力拦截。天山雪魔在中原武林原本恶名素著,此时更是激起了中原武林人士同仇敌忾之心。


这伙人都是陕西境内的豪杰,为首的叫做焦三胜,与孟元霸合称铁锏金鞭,是这一带的武林魁首。二人早早就布下了眼线,发现天山雪魔后先在客店之内给马匹下了药,尔后准备好了在此伏击,同时飞鸽传书给追击天山雪魔的大批豪杰,立即赶来合围。


天山雪魔蹿高伏低,身法诡异,暮然间他左手一张,自上而下插入一人头骨之内,右手短刀横里一削,焦三胜的一支铁锏立时断做两截。金鞭孟元霸惊呼一声:“九阴白骨爪。”天山雪魔嘿嘿冷笑:“你倒识得。”


焦孟二人齐声喊道:“老魔厉害,大伙儿扯乎。”天山雪魔凶性大发,展动身形,挥刀追去。
只听远远传来一声怒喝:“天山老怪,休得猖狂。”话音未落,来人身影已然近了十数丈,身法快的惊人。


天山雪魔微一停滞,来人已到了跟前,一字排开,正是华山派掌门人林淡秋,崆峒派掌门人思伦和武当派的石亭道长。远处影影绰绰的不下数十人正匆忙赶来。


武林大会一散,群豪立即组织起来追击天山雪魔。这些人的马匹饮了那个水槽之水,全都中了毒,加之群豪日夜兼程,行到陕西境内的这个小镇时,马匹纷纷倒地。群豪正在商议到哪里买马,接到讯息后立即徒步赶来。林淡秋三人武功高出众人一大截,加之思伦与石亭道长想找回本派秘籍之心十分迫切,故此三人先行赶到。


颜无垢心中大喜,拔步就向石亭道长奔去。


此时形式逆转,思伦三人都是一流高手,联起手来天山雪魔没有丝毫胜算,他心中也是大吃一惊,暗道:“他奶奶的,这帮人追来的倒是不慢。看来我老人家要吃亏,乖乖龙的咚,打不过还是走为上策。”想到此他忽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林淡秋三人不解其意,均是一愣。天山雪魔忽的一矮身形,右足贴地扫出。一大重又厚又浓的黄土在他的内力激荡之下,形成大片尘雾,向林淡秋三人迎面扑去。思伦与石亭道长急忙后跃。唯有林淡秋穿过尘土,伸掌向天山雪魔的位置抓去。一抓之下,只觉入手之人软绵绵的似乎毫无知觉,心知不对,睁眼看时,却是一具无头尸体抓在掌中。


原来天山雪魔一腿扫出,立即将瘦削汉子的尸身抓起竖在身前,防止林淡秋袭击。他为人老谋深算,又与林淡秋数度交手,深知对方武功了得,不得不防患于未然。得此瞬间之机会,他已捉了颜无垢,挥刀刺死两匹骏马,用脚尖勾了皮袋,纵身向后跃出,倒坐在仅余的一匹骏马之上,向北狂奔。


林淡秋喊了一声“快追”,三人施展轻功,急急追赶。初时三人与奔马尚能保持距离,渐渐的便越距越远,比起骏马,人力终是有所不及。天山雪魔把颜无垢抱在胸前,三人又不敢发射暗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一骑二人逐渐远去,湮没在滚滚黄尘之中。




十一 入 山


天山雪魔策马疾驰,只捡乡间小路而行。他久来中原,辨识路径,并无困难。皮袋之内备有干粮清水,装药液的皮囊,也在其中。歇息马匹之时,二人就打点一些。颜无垢怪他胡乱杀人,不肯喝药,天山雪魔自有办法,颜无垢免不了吃点苦头。


陕西境内大都是黄土高原,较为贫瘠,这条弯曲的小路前面到了头,与大道相交成了三岔路口。一辆乌蓬马车停在那里,占了大半道路。
天山雪魔信马由缰,慢慢走到乌蓬车旁,只听车内一个老年女子的声音读道:“ 姜伯约归降孔明 武乡侯骂死王朗,却说姜维献计于马遵曰:“诸葛亮必伏兵于郡后,赚我兵出城,乘虚袭我。某愿请精兵三千,伏于要路。太守随后发兵出城,不可远去,止行三十里便回;但看火起为号,前后来攻,可获大胜。如诸葛亮自来,必为某所擒矣。”。。。。。
”。二人一马,默默伫立在车旁,听她读书。待她读到“因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之时,天山雪魔一拍大腿,喝了声“骂得好!”
颜无垢嘟哝道:“好便好,那么大声干什么?”又道:“他读的是《三国演义》啊。我在私塾里看过先生的全本。”


车内之人听得外面有人,便住了声。天山雪魔说道:“诸葛丞相忠义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实在是极其了不起!了不起!”颜无垢抬头道:“赵子龙也未必就差了。”天山雪魔低头看了他一眼,道:“是啊,三国这部书中可歌可泣的人物可真是不少,西蜀,北魏,东吴的英雄好汉数不胜数。只是大家各为其主,各奉其政,免不了刀枪相见,生死相搏。这其中的对错,可也着实难以评论。”说罢咳了两声,意味深长的看了颜无垢两眼。


颜无垢心道:“你这样看我干什么?”回味他的话语,忽的想到:“莫非他在说他自己杀死中原豪杰一事。”果听天山雪魔说道:“中原的大英雄大豪杰追我拦我,我不杀人脱身,岂不是一样被他们所杀。”


颜无垢反驳他道:“那可不一定,中原的侠客可没那么残忍。”心中又道:“你那是咎由自取。”


天山雪魔哈哈笑道:“你小孩子家,未必全都明白。死可是算极好的了。唉,我们走吧。”说罢拨马便想绕过乌蓬车。


经过车旁,天山雪魔突发奇想,道:“我们来瞧瞧是什么人在读三国?”伸手便去掀乌蓬车的帘子。刚掀开一角,突地寒光霍霍,一柄长剑迅捷无比的刺出,天山雪魔喉头,双肩,胸口,小腹霎时全在剑尖笼罩之下。


天山雪魔大吃一惊,双足一点马镫,抱着颜无垢急向后跃,饶是如此,他前胸的衣衫还是被刺了三个小洞。那人出剑的力道无处宣泄,剑身震颤,把铁铸的鞍桥削下两块,才收剑于帘内,再无声息。


天山雪魔出其不意,险遭暗算,心中不由得有了几分怒气。但想到那柄宝剑锋利无比,比之知鱼公子的短刀尤甚,使剑之人的武功又是奇高,自己并无胜算。且急于赶路,不愿由此再生事端,静静思忖了片刻,纵身上马,道了声“后会有期”,沿荒原向西而去。


荒野之上全是半人高的荒草,被落日一照,满眼金黄,与天边的彤云相映成色,倒是十分壮丽。天山雪魔心中想事,许久未曾一言。此时忽道:“今日晚间你我二人要在野外过夜了。天气寒冷,你忍一忍吧。”颜无垢嘲讽他道:“大雪堆里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也不算什么,何况这里还有厚厚的茅草。”


天山雪魔一怔,笑道:“嗯,这我倒忘记了。”见前面一道黄土断崖,纵身下马,将短刀往颜无垢手里一塞,道;“去割些茅草,铺在崖前。我去打两只野兔。”说罢远远地走了开去。


短刀锋利无比,颜无垢毫不费力就割了一大片,铺了厚厚的一层。又割了几根树枝,架起一堆篝火。


不一时,天山雪魔手里拎着两只野兔,笑嘻嘻的走来。他一人在天山生活,打猎捉鱼那是家常便饭。颜无垢将野兔开膛破肚,用树枝穿了,置于火上,动作颇为熟练。一会儿工夫,肉香四溢,天山雪魔伸手撕下一支兔腿,尝了一大口,连声赞道:“妙,妙,妙啊。你小子竟然还有这个本事。”


颜无垢在家之时常常做饭,这等小事自是手到擒来。听他夸赞,心中颇为高兴,撕下另一支兔腿,咬了一口,道:“若是有了盐巴辣子等调料,味道还要更香。”天山雪魔应道:“有酒才是妙极。”


颜无垢见他吃得高兴,说道:“老,老人家,你不杀人可不可以?”天山雪魔侧头睨目望着他道:“怎么?嫌我杀人杀的多了?你心地善良,性情醇厚。但是这世道,这江湖有多险恶,你又能领会多少。中原武林自诩为名门正派,称我等做邪魔外道,不容我等立足。说什么正邪不两立。嘿嘿,我若是不杀他几个,焉能对得起我老人家外号中的这个魔字。”


颜无垢想起自己惨死的双亲,心情激荡,大声道:“那你也不必乱杀无辜啊!”天山雪魔哈哈大笑,道:“何为无辜?死在我双掌之下的人甚多,管他什么无辜不无辜,我老人家爱杀谁,就杀谁。唯意而行,唯念而为。你小孩子家,懂得什么。”说到此,站起身来,将手中吃剩的骨头远远掷了出去。


颜无垢十分气愤,抓起一根树枝,用力抽打篝火,大声道:“乱杀无辜,何其残忍,简直与禽兽无异。”天山雪魔闻言怒气勃发,盯着他道:“小兔崽子,你说什么?”颜无垢心翻气涌,双目泛红,喝道:“你禽兽不如。”说完只觉头脑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住。他心情激愤无比,竟然引得阴毒发作,只觉浑身如坠冰窖之中,又冷又痛,不禁微微颤抖。


天山雪魔怒极反笑,正欲用神功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顿,火光之下见他面色忽青忽白,身体一阵阵颤抖,张口瞪眼,却是说不出话来。不禁奇道:“咦,你怎么了?”颜无垢嗵的仰面摔倒。


天山雪魔终究是武学上的大行家,知他毒性发作,立即将他扶起,伸掌按在他膻冲穴和气海穴上,将自身真气送到他体内,帮助他压制毒性。片刻即感觉到颜无垢体内有两道真气缓缓游走,力道都不是太强,但是其中一道冲和纯正,乃是正宗内家真气,与自己送入的真气相互抵抗。天山雪魔奇道:“这小子入武当门下时间颇短,竟能有如此成就,武当内家真力果然名不虚传。”心下对武当功夫不禁暗暗钦佩。他却不知,这股真气乃是武当二老救颜无垢时留在其体内的。


天山雪魔运足内力,真气在颜无垢体内奔流,雪盈功霸道刚强,裹挟着毒质和颜无垢自己修炼的真气以及武当二老的真气一同流转不息。过了大半个时辰,天山雪魔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虽然大耗内功,这小子体内的毒质也不过消除了九牛一毛而已。


颜无垢神智恢复,心知是天山雪魔救了自己一命,并不道谢,反而冷冷说道:“你喜欢乱杀无辜,也不必救我。”天山雪魔长出了一口气,叹道:“你这小子不可理喻。”耳畔呼呼作响,却是瞬间刮起了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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