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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武侠连载小说《一夜都亭驿》 [打印本页]

作者: 李雅隽    时间: 2019-3-27 21:04
标题: 【原创】武侠连载小说《一夜都亭驿》


作者:林端芒
一夜都亭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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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楚阳关往西再走约一百里路,官道附近有家驿店,名叫都亭驿,平日里做些往来西域塞外商旅的茶水生意,也有几间厢房能给客人休息。店家是对夫妻,本是关内人士,敦厚老实。
  店家杞大哥,厨艺了得,茶水饭菜十分有名。店家娘子人称杞娘子,风趣开朗,知情达意,往来商旅有时哪怕多赶几里路也要到这家店来。夫妻二人还有一儿子,如今年已垂髫,机灵活泼,正是讨人喜欢的时候。
  刚入秋的塞北,骤寒骤暖,天气多变。下午还是艳阳高照,漫漫黄沙就像被铁锅蒸熟了一样,若是赤足踏在地上,脚底板顿时起一堆燎泡。天色稍暗些,却又会猛然刮起了大风,——凉飕飕的,呼啦啦地作响,从远及近,吹到人脸上跟被仇人狠狠抽了一耳光似的。
  在这样的天气里,商旅都会尽量找地方避避,驿店自然也冷清了许多。杞娘子一遍遍地擦着桌椅上被风刮进来的尘土,一边看着门外入夜后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刚刚有个刹那,落日坠辉,十分璀璨,让她一时失了神。
  店家杞大哥掌着灯,唤了杞娘子几声,杞娘子方才晃过神来,应了杞大哥一句。杞大哥在柜台处放下灯,走在杞娘子身旁,意做关怀道:“这整天的是在想些什么,总见你魂不守舍的,阿宝唤你好几回阿娘都没见你应他。”
  杞娘子慌着抓住杞大哥的手:“杞哥,我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人要找上门,会不会是那日楚阳关内那些小混账……”
  杞大哥轻抚着杞娘子的手掌,眼神瞟了一眼楼上,义正言辞地说道:“想些什么呢,那日多危险,你与阿宝若是遭了那些小混账的道,我一个孤寡老头子该如何是好?要不是当日刘少侠经过,替咱们出头,你怎么平安回来,再说,刘少侠在这里住着,怎还怕那些混账找上门?”
  “杞大哥你太客气了。”从杞大哥背后突然有声音,一蓝衣背剑男子从楼梯上走下来,男子年不过二十的模样,长得俊俏,却面色冷淡,如塞北寒冰一样。杞大哥二人急忙起身向他示好,蓝衣男子走到二人身旁,自觉坐下。“那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我奉师命在外游历,路见不平,定当出手相助,这不值杞大哥杞娘子挂心。且,这半个月来叨扰二位这么久,在下心中也是过意不去。”
  杞大哥躬身说道:“少侠救了我娘子小儿,实在感激不尽,莫说住上几日,就是要我们当牛做马也是理所应当。”刘少侠闻言,笑着摇头,却不说话。
  杞娘子用手肘捅了杞大哥一下:“天色已晚,刘少侠想必还未用餐,你还不赶紧张罗着?怎么,要饿着我们的恩公不成?”
  “是是是,我疏忽了,刘少侠您稍等,我这就去炒几个小菜。”杞大哥话刚说完便风风火火地往伙房去了。杞娘子不好意思地朝刘少侠笑道:“少侠见谅,我家那口子做事急躁,您多担待。”
  “大哥性子厚实,若是江湖中人多像大哥这般,纷争该减多少?”
  刘少侠手拿茶杯,说话意有所指般,杞娘子捧着手帕捂嘴,嘻嘻笑道:“恩公莫看得起他,像恩公这样的侠士会武功,本领高强,飞天入地般的人物。他会什么?杀个鸡鸭都要折腾半天。那些个侠客要是学他,莫说笑了,江湖纷争都改厨艺大赛了!”
  刘少侠解下身后的剑,用随身的手帕擦拭着剑鞘上不存在的尘土,顺带回杞娘子的话:“娘子莫看轻大哥,江湖之事难琢磨。今日的高手,明日不知在哪座坟头。昨日的市井小民,也许明日便成了人人敬仰的大侠。”
  门外大风骤然刮起,震得都亭驿两扇木门不停拍动。门内油灯的光芒忽明忽暗,渐势微弱。室内昏暗,恍惚里,杞娘子仿佛见着刘少侠手中擦拭的朴实的剑鞘闪着耀眼的光芒。
  杞娘子眨了一下可能进了沙子的眼睛,一边急忙顶着风,去把门合上,顺便架上门栓顶住门,一边说道:“这天怎的这么不好?瞧着这大风刮的,今晚想必也没有客人来了,索性我把门关了,免得大风刮了恩公的兴致。”
  “江湖,听着如雷贯耳,说着豪气云天,其实多少身不由己。入了这纷争,想脱身,就难了。”刘少侠自顾自说着,看着不过二十的年纪,说话却十分老气,总是意有所指般,杞娘子赔笑了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妇道人家,江湖事不懂,听少侠说着,怪吓人的。还是咱老百姓好,日子过得实在。”之后,分了一盏小油灯到刘少侠的桌上后,便去到柜台上算着账本。
  一时间,微黄灯光照着的这饭厅陡然变大了一般,寂静中仅有杞娘子翻动账本的声音与门外时而乍响雷鸣兽吼的风声。
  刘少侠看着灯火下低头算账的杞娘子,心里不由得叹道:怪不得当日那些小子会调戏于她,年虽三旬有余,瞧着却风姿绰约,不似凡妇,比那些个自称当世女侠的都好上几分。这样的女子却是个当垆妇人,真是惋惜!
作者: 太叔海盛    时间: 2019-3-27 21:05
心想着,楼上却有动静,原是阿宝醒来,见天色暗了,下楼来寻爹娘。只见他揉着睡眼,眼大满星,额亮似月,就像喜庆年画里的鲤鱼娃娃,还扎着两个松开了的小鬏鬏,下楼后便窝到杞娘子怀里。
  阿宝就像一阵令人愉悦的清风,原本不说话的两人因着阿宝的出现,脸上都开始带着笑容。刘少侠看着依偎在杞娘子怀里的阿宝,眼中有着一丝羡慕,原本冷清的脸上开始有笑容。杞娘子看刘少侠一见阿宝就有笑颜,便开口问道:“阿宝可是长得像恩公的弟弟?”
  “我孤身一人,除家师外,再无亲眷。阿宝与我有缘,我见阿宝便心生喜欢。”阿宝听完刘少侠说的,开心地笑起来:“阿宝也喜欢刘哥哥!”离了杞娘子的怀抱,跑到刘少侠身旁,小小的人儿枕着手趴在桌子上,眼带星光的望着刘少侠:“刘哥哥,你怎会一个人?阿宝有爹爹娘亲,你没有吗?”
  杞娘子闻言,大惊:“阿宝,不可问!”
  刘少侠摆手:“无妨。”他被阿宝的目光望得脸红,仔细小心地摸着阿宝的小鬏鬏:“我十岁那年,家逢人祸,一对贼人一夜之间害我全家性命,只我一人,因被娘亲置于花缸内,得以逃脱一命。”
  阿宝闻言,面露哀色:“刘哥哥别难过,阿宝以后就是刘哥哥的弟弟,刘哥哥有亲人的。”
  刘少侠摸着阿宝,微笑着:“谢谢阿宝。”
  “刘哥哥,你可还记得当初那贼人的模样?”
  “记得,毕生难忘。”
  杞娘子听着刘少侠语气的冷意,不禁发寒。阿宝还想接着问,突然狂风声中有人猛然拍打着大门,大喊着:“有人吗?过路的,住店!”
作者: 袁歆然    时间: 2019-3-27 21:05
一夜都亭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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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天气还有过路的?等一下,马上就来。”杞娘子说着话去给开门,一打开门,一阵寒风涌了进来,呼呼作响,门外站着三个裹着厚绒披风的汉子,居中为首的人身量高大,河北口音,嗓子低沉有力,刘少侠一听,皱着眉头,这是个内家人物。
那汉子脱掉披风的兜帽,莽汉子的长相,面带凶相却说话极其客气,一把虬须像极了画像里的猛张飞,他对杞娘子说:“店家,夜里赶路误了时辰,要在你这借宿一宿。”
杞娘子急忙将人迎了进来替人摆好桌椅,说道:“咱这店有点小,要三位委屈了,客官万莫介意。”


那虬须汉子首先坐下,身后两人在他眼神示意下,也方落座。他哈哈大笑着回杞娘子的话:“在外行走,有地避避风便已足够。可有饭菜?我们赶了一天的路,还未正经吃过,随意来些酒菜便行。”
杞娘子笑着陪道:“您放心,伙房正好在备着,我去唤一声,给几位准备点好酒好菜。”说着,杞娘子便扯着嗓子边走向伙房,喊道:“当家的,来客了。”
见杞娘子去了伙房,一旁的薄须男子对虬须汉子细声说道:“三爷,咱这一路餐风露宿的,万一那是个假消息,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咱可是瞒着大爷跑出来,万一被他老人家知道了……”


那虬须汉子一听,眉毛一倒,活似怒目金刚:“咱办啥事就办啥事,大哥年纪大,信老二那软脚虾,好好一个龙虎门,搞得像个阉鸡馆一样,这也不行,那得多考虑,咱这回出来,定要完成了王爷交代的任务,我看老二还凭啥在大哥面前放屁!”
那薄须男子立即赔笑:“三爷英明神武,此番出马,定能将那岳祁二贼拿下……”
虬须汉子又瞪了他一眼,另一个年届三旬的披发男子眼神瞟了一眼一旁正陪着阿宝讲话的刘少侠。薄须男子自知多言,立马不再说话。


那个年届三旬的男子盯着刘少侠放于桌上的剑,皱着眉头,略作思考,然后在虬须汉子耳旁言语了几句。
虬须汉子原本不以为然,而后神色突然变得凝重。他猛然站起身,惊得正在喝水的薄须男子呛住了。他朝着刘少侠拱手,对他说道:“在下河北龙虎门三当家,京城敬王府总兵教头徐庆虎,人称虎教头,不知,天山叟是阁下何人?”
刘少侠没有抬头与徐庆虎对视,仍与阿宝玩着,只是冷冷地回道:“家师。”
“怪不得,他老人家的无妄剑会在你手里。”


刘少侠看了一眼桌上朴实无华却用材诡异的剑鞘,回道:“你居然认识家师的佩剑?”
徐庆虎冷笑了一声:“二十七年前,天山叟与我爹比武,说好点到为止,却重伤了我爹,就是这把剑,伤了我爹经脉,害我爹当场吐血身亡,这笔账,今儿,我就要替他老人家讨回来!”说话间,抽出一旁的铁环刀,摆出阵势朝刘少侠冲来。
刘少侠护着被吓住的阿宝,单手用剑鞘挡住了徐庆虎的一招。


“家师为人光风霁月,怎会行那卑鄙小人之事,你莫血口喷人。”
徐庆虎闻言,怒向胆边生,更觉热血涌上心头,不由得大口啐道:“黄口小儿,事实岂由你争辩,无须多言,今日让你尝尝我龙虎门的厉害!”
“哼!”刘少侠目露轻蔑,一手将阿宝推开。
“三爷,不可!”原先那披发男子急忙过来拉住徐庆虎,又在他耳旁说了一句,徐庆虎怒气未消也忍了下去,回去坐着,薄须男子赶紧给他斟茶倒水。


那披发男子朝刘少侠拱手,客气地说道:“我家三爷暴躁如虎,方才见那无妄剑想起昔日往事,万请少侠海涵。”
刘少侠口哼一声,懒以回应。
在伙房听到动静的杞大哥二人急忙出来,见大家相安无事,顿时放心。阿宝一见爹爹娘亲,原本惊住的,当下立即抹着鼻子哭着跑到他二人身边。
杞大哥忙给徐庆虎那桌端上酒菜,小心翼翼地摆着酒杯,陪道:“三位客官,粗茶淡饭,下下火,别动怒。小店地方小,禁不住各位脚一跺。”
作者: 茔萄    时间: 2019-3-27 21:06
那薄须男子瞅杞大哥一眼,说着:“你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三爷面前哪有你多嘴的份。”
杞大哥闻言也不闹,一米八的身子却缩成一团,像个煮熟的虾子似乎,依然弓着腰,给他三人倒酒,脸上始终挂着讨好的笑容,不停地说着:“是是是,是我冒犯了,谢几位客官照顾。”
杞娘子安抚着阿宝,一边说道:“阿宝,你刘哥哥的饭菜做好了,去伙房给刘哥哥端出来好吗?”阿宝啜泣着,点点头应了,朝伙房去了。


杞娘子拉过傻站着的杞大哥,手持着酒盅,自然地拿起徐庆虎面前的酒杯斟满,嘴角含春地说:“这个客官,我那汉子不会说话,万莫动怒,这杯酒,我替他敬各位,出门在外皆是朋友,江湖事,小女子不懂,打开门做生意,只希望和气生财。”说完,一饮而尽。
那薄须男子见杞娘子的模样,色心大作,愣是上手要去摸人家,杞娘子只是皱了眉头,那披发男子立马咳嗽了一声,徐庆虎一个怒目,那薄须男子立马焉了,缩在一旁,却还偷偷地瞧着人家,鼠目有光。
徐庆虎举起酒杯跟着饮尽,仿佛刚才动手起冲突的人并非是他一般,不再看刘少侠,只是看着杞娘子说:“娘子海量,我今天就与娘子面子,不与他计较。”


披发男子和善地对杞娘子说:“与店家与娘子打听点事,你们在此开店许久,可曾听过,此处何地有一对善使剑的侠侣,男的约三十五岁,女的该有三十岁,俱都相貌不凡?”
在柜台打扫的杞大哥闻言抬起头来,杞娘子笑着与他回道:“我们在此开店不过几年,来来往往的商人游侠倒是见过不少,用刀的,用剑的,用枪戟的,美的赏心悦目,丑的触目惊心,也见过不少,俱都非凡,不知客官描述的是何方神圣,可否详细点,若是我夫妻二人真有见过定当一一奉告。”


披发男子闻言,看了徐庆虎后回道:“这一对乃是无媒苟合的野鸳鸯,乃是有名的剑客,男的是用一柄分金剑,锋利异常,剑如金光,能劈金铁,杀人性命时只见剑光一闪,便已经血溅当场。”
那薄须男子立马补充道:“女的就更了不得,用的是一柄名唤蜂鸣的短剑,据说出剑极快,劈风声如蜂鸣,不知不觉间能夺人性命,故称蜂鸣。”
披发男子清了一下喉咙,接着说道:“此二人心狠手辣,杀人无数,虽是有名剑客,却非善类,朝廷早已想将此二人拿下,只是此二人行踪飘忽不定,神出鬼没,已十年了无音讯。若是店家见到此二人踪影,定要如实告知,以免还有人无辜受害!”他说得振振有词,义愤填膺,恨不能手刃仇敌的模样。


“男的我见过一眼。”徐庆虎突然开口,杞大哥闻言,有些好奇地问他:“怎么?只见过一眼?那你可还记得他的长相?”
徐庆虎摇摇头:“当时人多,那男的又蒙着面,轻功了得,只能见到那人的一双眼睛。不过,这一双眼睛我毕生难忘,那人眼中藏着山川沟壑,百川之流,最是令人嗟叹。说来,店家,你虽是个伙夫,这双眼睛却也与那人极其相似,可惜了,少了点勇气。”
杞大哥听着,赶紧摆手退让,好似十分害怕一般:“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厨子,怎能与那杀人如麻的恶魔相似,我拿菜刀切切菜还行,拿剑?不行,不行!”


杞娘子闻言哈哈大笑着:“几位客官你瞧他胆小那样,莫说像那恶魔了,就是有在座几位几分侠气,我都要烧高香咯。”
披发男子看着扶腰笑着的杞娘子,突然说道:“那女子,年轻时传言美艳异常,虽少有人见过她的长相,见过的人俱都十分感叹,称此女子如月里神仙一般,仅靠容貌便能让英雄折腰,却没想剑法无双,多少人只敢远远爱慕。”
杞娘子闻言,挑了一下眉毛:“怎么?还有这种美人?那,客官觉得,我与那月里神仙相比,如何?”杞娘子坐在披发男子身旁,斜靠着他,体态风流,眉目含风。


披发男子笑了一下,摆摆手:“没得比,没得比。”
对面的薄须男子见此有些急躁:“怎么没得比?我就觉得娘子比那个所谓月里神仙好看多了,那女的仗着自己身份高贵,哪里放得下其他男子在眼中?还不如娘子知情知意,让人喜欢。”说着,又伸出手要去摸杞娘子。
杞娘子回身,站了起来,避开了他的手,轻捂着嘴笑着:“客官莫逗我开心了,客官所言,我们定会留意,不饶客官用餐了。”
回身的时候,徐庆虎突然在身后说道:“我觉得,你与她,很像。”
杞娘子本欲迈开腿,突然停住。
作者: 嘐酬    时间: 2019-3-27 21:07
一夜都亭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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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娘子听了徐庆虎的话,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背对着徐庆虎,像是生气了一般,身子微微在抖:“这位客官你可真别瞎说,我怎能像那杀人如麻的魔头,我做的可是本分生意,你要是觉得我们开的是家黑店你就直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你们一个两个污蔑我们夫妻俩?”杞娘子转身回头,杏眼圆睁,怒目瞪着徐庆虎。偏偏又眼眶中盛满泪水,斟满委屈一样,仿佛徐庆虎他们三个人刚才说的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
那薄须男子一见杞娘子这样,心当即就软了,连忙软着声音哄着说:“娘子别恼!别气,我家三爷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你长得与那女子一般貌似天仙,他…他…”眼珠子滴溜一转——“他夸你长得好看!”


杞娘子见他说话,忍不住破涕笑了起来,轻拭去眼角还未滴下来的泪珠儿:“这位客官真会逗人欢喜!刚才我只是跟三位开个玩笑呢!”
薄须男子见她笑颜,越发直勾勾地望着她,也不管其他人在场,径直站起来伸出手去抓杞娘子,杞娘子一个妇道人家,本就手无缚鸡之力,被他猛然一抓,顺势“哎哟”一声就倒在了他身上。
杞大哥一见,总算有点生气了,赶紧过来要拉过杞娘子。只是那薄须男子怎肯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反手便是一个耳光,杞大哥躲避不及,挨了一巴掌,当场被打趴倒在地上,半边嘴巴都肿了起来。杞娘子心疼杞大哥,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薄须男子的手臂。越是使劲挣脱,越是害怕与忧心,越是激恼上了脸蛋,越是令那薄须男子兴奋,他便抓得越紧了!


原本一旁瞧着的刘少侠看不过去,抓起桌上的一只筷子便朝他掷了过来。
只听——“哎哟”一声,筷子打在了那男子手上虎口处,当即大片都红肿了起来。
那薄须男子眼里的恨意都快溢了出来,死死地盯着刘少侠,怨他坏了好事。只是另一旁本来无动于衷的披发男子见状赶紧出来相劝,拉住欲与刘少侠大打出手的薄须男子,喝道:“顾三!莫给三爷惹事!”


而徐庆虎却似没有见到一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似方才惹事的人与他无关,他今日就只是来喝酒吃肉的。
披发男子按住薄须男子,随后一一扶起杞大哥杞娘子,躬身作揖,赔礼道歉,塞给了杞大哥一小锭银子,并道:“对不住,我那兄弟自小贪爱女色!两位海涵,这银子给两位压压惊,莫害怕,他伤不了两位!”
杞大哥见到银子,眼珠子瞬间亮了起来,急忙揣入怀里,口中说道:“一个巴掌,没事,没事!”
杞娘子本来写满关心的脸上一听这句话,当即眼皮一翻,甩脸去了伙房。


杞大哥羞愧地向各位作揖后,捂着嘴急忙去追,刚好撞见脆生生端着菜慢悠悠出来的阿宝,阿宝见了阿爹,高兴地叫了声。杞大哥没有瞧见,晃眼就跑进了伙房。刘少侠见阿宝捧着自己的饭菜,自然走过去接。正好听着那一桌人在说。
“怎样?可摸到功夫?”
“手腕挺滑,嘿嘿嘿……就是柔软无力,不像有内力的。”
“那男子筋骨很硬,手茧太厚,却没啥力道,也没有内力,不是习武之人。”
“怎么?都没有武功?难道消息有误?”
“再试试!”
“……”
作者: 盛新美    时间: 2019-3-27 21:08
那三人头靠在一起,秘密商量着。阿宝见刘少侠没有拿起筷子夹菜,反而侧耳好似听着他们讲话一般,便轻轻摇了一下他。刘少侠没再听到什么,便回过神来回应阿宝。
“好阿宝,你告诉刘哥哥,你们在这多久啦?”刘少侠抱起阿宝,把他放自己更靠近一点。阿宝粘着刘少侠,仰着脸喜滋滋地望着他,然后低着头,趴在桌子上掰着手指头数着:“一、二、三、四……阿宝今年六岁,有六年啦!”
刘少侠一手揽着他,俯眼笑着看他:“哦?”怕是这小子以为自己现在六岁了,就以为整个世界最多也就是六年前吧?


阿宝粉嫩乖巧,听了刘少侠语气中的疑惑,怕是他不相信自己,着急地解释:“阿宝在这里有六年!真的,真有六年了!不信你问阿娘!”
刘少侠听着更是抱紧了他:“好好好,阿宝说的没错,刘哥哥信你!来,刘哥哥喂你吃饭可好?”
阿宝听着刘少侠信他,脸上顿时就展颜笑了,脆生生地应了一句:“好。”一口便咽下了刘少侠夹到他嘴边的饭菜。
杞娘子被杞大哥哄着又走了出来,杞大哥另一边的脸上也有些红肿,不知是为了哄杞娘子开心自己扇的,还是被杞娘子扇着解气的。


那叫顾三的薄须男子见杞大哥围着杞娘子畏畏缩缩的样子,重重哼了一声,嗤笑了一声:“哎,我说娘子,我见你这模样,就是在京城品红馆也能混得不差,何苦跟了这么一个没甚胆量的**在这偏野荒漠过活?不如,随了我去京城,我与你寻一宅子,怎地都比这舒坦!”
话语之轻薄,连一旁喂着阿宝吃饭的刘少侠听着都忍不住皱了下眉头。那品红馆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拿杞娘子这样一个良家妇人去与那里面的女子相比较,不仅羞辱了杞娘子,也是说杞大哥是个头戴绿帽的龟公。简直,十分阴损!
杞大哥的脸上更是十分难看,想与他理论,但是又想到刚刚挨的那一巴掌,摸了摸现在还在肿的脸颊,又退缩了一步,躲在了杞娘子的身后。杞娘子见状,更是气由心起,一把推开拦着她的杞大哥,冲到顾三面前:“****!我这里虽是打开门做生意,但做的也是和气生财!你莫不是瞧我们夫妻打不过你们学武功的?老娘今天告诉你,你再随口吐屎,今日就是拼了老娘的命,老娘也要让你们什么劳什子龙虎门臭名传千里!让大伙儿见见,你们龙虎门究竟是怎么仗势欺人,折辱老百姓的!”


顾三闻言,更是一笑:“娘子发怒,我也喜欢!跟了爷,怎地也能比你那软脚夫君更满足你,保你欲仙欲死,爽上天际!”
言语轻佻,就是一旁年仅六岁的阿宝听了也大概知道是什么回事,这与半个月前在楚阳关内调戏他娘亲的那伙小混账是同样的坏人!阿宝当即也生气,当初没能好好保护阿娘,阿娘回来后茶饭不思了好几天,怎么今天还有人这么做?阿爹教自己,要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保护好阿娘,怎能让人接连欺负阿娘!
心里想着,小小个的阿宝跳下椅子,冲到顾三身后,个子小,只到顾三腰部,小小的拳头死死锤着顾三,一边嘴里还因激动含泪大叫着:“坏人!坏人!”阿宝年纪小,拳头怎能对一个习武多年的练家子造成伤害?那顾三眼角上扬,目露凶相,一只手高高举了起来,怕是又一个巴掌要落在阿宝的身上!


这顾三是习武之人,一个简单的巴掌也是用了内力,杞大哥一个成年男子挨了一巴掌也是天旋地转好几会儿才能勉强站起来,阿宝一个六岁的小孩,挨了一巴掌怕是非死即伤!杞大哥与杞娘子见状,已是张大嘴惊呼害怕,而刘少侠更是准备好拔剑结果了那不长眼的顾三!
那个巴掌,高高举起,就像一枚炸弹,即将轰然砸下,千钧一发,阿宝命垂一线!
作者: 赁允澶    时间: 2019-3-27 21:08
一夜都亭驿(4)
一个练家子的巴掌,怎是一个小孩子能够承受得了的?
杞大哥与杞娘子的心一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都快跳出来,要是阿宝有一点受伤,夫妻俩拼死也要他们陪葬!
刘少侠当时也想好了,如果那顾三要是伤了阿宝,他们三个就得死在这里!


只是电光火石间,刘少侠的无妄剑还未出鞘,只听到一阵暗器凌虚破空的声音,在昏暗的室内,犹如一道眨眼即逝的闪电一般——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顾三一声痛呼。
莫说方才高举的手臂,现在是整个人酥软地倒在地上,周身不住地抽搐,好似中邪一般。
杞娘子一见顾三倒地,急忙去把阿宝拉到自己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


那披发男子见状急忙前去查看,原本老神在在的徐庆虎顿时站起身,却发现不是在场的人搞的阴风,顿时环顾了四周。然而,头顶四周只有房梁与黑暗,连一个人影晃过都未见到。
顿时深感阴冷!
看不见的敌人永远是最可怕,因为,你不知道他究竟是谁,甚至在哪,会不会有下一步,你什么都不知道。


徐庆虎朝着虚空抱手:“不知阁下是谁?伤了我的人,总的也要出来见上一面吧?堂堂正正与我打上一场,做这些暗里伤人的小人行径,岂不令其他江湖豪杰耻笑!”
披发男子检查了顾三的情况后,在顾三的脖颈初摘下来一枚银针,一枚小小的银针便能凌虚扎入人的穴道,致人昏迷,除非是内力极其深厚的武林高手,否则寻常人怎能办到?
越想越是畏惧,赶紧大声地与徐庆虎说:“三爷,银针入缺盆穴三分,非数十年内力不可办成,三爷,小心!”


闻言,徐庆虎也是心头一簇,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暗里伤人的小贼,没想到却可能是一个修炼多年的老怪物。一时间,也是害怕了起来,语气恭敬了许多。
“不知是哪位前辈到来?是小子的人不懂世故,哪里不长眼冲撞了前辈,小子代他赔礼道歉!只希望前辈看着龙虎门的面子,千万海涵,莫与我等计较!他日回了京城,定当备上厚礼前去致谢!”说完,便是一个躬身,竟是对着黑暗处行了一个晚辈礼。


刘少侠一见披发男子手中的银针便知是谁来了,一扫之前的怒色,冷冷地回座位上接着吃酒。
那徐庆虎原本以为自己态度如此放低,对方怎么都应该现身与自己见上一面,却没想到竟是始终无人回应自己。不免又多唤了几句“前辈!前辈!”
黑暗处始终没有人回应,徐庆虎心中隐约觉得对方的深不可测,更是害怕!


刘少侠夹着饭菜,吃着酒,低声说了一声:“来了便现身。”
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声少女清脆灵动的笑声,好似空谷黄鹂一般,清脆悦耳:“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前辈我来了!”窗户破开,一道影子闪了进来,风声呼咧跟着涌了进来,影子急忙一道把窗户关上。还未见仔细,一眨眼间又是到了房梁正梁上,坐在梁上,附身看着底下的人。


竟是一个玄衣玉饰的美貌少女,乌油油的长发仅束了马尾,一根玄色的丝绸带子简单地扎了一个结。眉眼时刻带笑,仿佛遇到的都是些十分有趣的事情一般。
她坐在房梁上,双脚在虚空处晃悠着,好似坐在女儿家爱玩的秋千上——身旁是春风柳树与花团锦簇,而不是底下那群恍若见鬼一般的人。
“嘻嘻,怎么?前辈我已经出来了,没个反应吗?”


徐庆虎见一个如野猫般灵巧的姑娘眨眼间已经坐在自己头顶,片刻间目瞪口呆,随后立马想到刚才自己在众人面前居然一声又一声称呼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叫“前辈”,顿时怒从心中起。
“可恶啊!竟然戏耍你三爷我!”
小姑娘一跃,轻飘飘犹如柳絮落在地上一般,玲珑有致的身子稳稳地站在地上,始终带着笑容地望着徐庆虎:“戏耍你又怎样?只许你们欺负人家,也该尝尝被人欺辱的滋味。你,也想尝尝小姑娘的皎灵针么?”


说完,手腕处一点亮光闪过,竟又是一枚银针,是由腕间一个小小机关弩射出,虽小巧,但可见。徐庆虎急忙抓起铁环刀,只听“铿锵”一声,竟是挡住了。
小姑娘见此,仍是笑着说:“刚刚那针只是吓唬吓唬你罢了,你身上那个穴位,我可比你都知道,我的针,你可惹不起,千万莫送死喔!”
语气犹如春风吹雨,话语却是屋外寒风。
作者: 暑妩    时间: 2019-3-27 21:09
说完,转身,对着一个人坐着不理众人的刘少侠,原本常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满脸全是女儿家的嗔怒之色,冲着刘少侠怒喊道:“刘修能!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众人一听脸上皆是异色!
怎么?是冲着他来的?


杞娘子一听那姑娘的语气,却暗暗朝着杞大哥笑了一下。
想必,是那刘少侠躲不掉的红颜知己前来讨债来了。
刘少侠如霜一般的脸上这是也有不耐之色,看来是与这姑娘十分相熟,深知她难缠至极,他不看她,淡淡地回道:“呱噪!”


姑娘听到他说话,原本脸上的嗔意也是顿时消退,又是嬉笑着凑到了他身边,紧紧靠着他:“刘修能,好修能,你别丢下我,我保证不惹事!”
徐庆虎见那姑娘竟是不再理会自己,只觉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分羞愧!自己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久,还未有人给过自己如此脸色!正要发作,那披发男子赶忙扯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
他哪里还能再忍,一袖子拂去披发男子的拉扯,铁环刀对着那姑娘与刘少侠:“小丫头片子,女儿家的针线活爱耍就回家耍去,但你惹了你三爷,这笔账休想扯过去!今日,三爷要劈了你!”


一把大刀,硬是朝他二人劈了过去。
瞬息间,刘少侠一个横剑劈,硬硬挡住了带有徐庆虎满腔怒火的一击。徐庆虎见刀劈被拦住,顺势一侧身,改刀劈为刀挑,刀如烈风。刘少侠就势,一个闪身,剑鞘自一旁突围,硬生生打在徐庆虎拿刀的手腕上,犹如千斤之力般。
徐庆虎手腕一阵剧痛,顿时无力抓刀,数十斤重的铁环刀掉在地上,“铿锵”一声轰鸣。刘修能趁机一个回身,一个肘击打在徐庆虎背部,一个内家高手居然挡不住他轻飘飘的一下,一下跪倒在地。


不过两三个回合,便将徐庆虎打得无回手之力。
一旁的少女见状高兴地欢呼着。
“不自量力!不知道惹的是大名鼎鼎的天山叟弟子冷面大侠刘修能吗?还敢在刘大侠面前放肆,哼,活该!”
徐庆虎抓住受伤的手腕,勉强在披发男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他看向那少女的眼神好似怒海起浪一般,披发男子见状也是咬着牙对那少女说:“你又是谁?来日,我龙虎门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二人!”
少女一听,更是笑得放肆了起来。、
“我啊?可能你们劳什子龙虎门,对付不了。”


“嘻嘻,我啊,我名唤柳沧,曾伤了你们龙虎门满门的天山叟,是我爷爷。”
说着话的柳沧,明媚如春光,自信昂首,眼神中全是慑人的光彩。
“我柳沧,最爱掺和是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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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偷骋    时间: 2019-3-27 21:10
一夜都亭驿(5)
原本躲在徐庆虎身后的披发男子,听了柳沧那傲气盈天的话语后,思索了一番后,突然面色大惊,惊呼:“可是飞针柳沧?”
“怎么?你认得我?”
柳沧听见他的话语,略略斜着头看着他,笑脸盈盈,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春闺姑娘脆生生地望着过路人一般,应是天真童趣惹人怜爱。可是,这样一幅无邪的笑颜落在那披发男子的眼中,却好似看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恶鬼一样,披发男子甚至胆颤着后退了半步。


“一年前,云京月岙山上一百二十余人的山寨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可是你一人所为?”披发男子语气颤抖着,勉强的吐出话语。
柳沧听了,眼珠向上,思索了一下:“可是那伙劫了一整村年轻姑娘奸淫的?若是,那便是我做的。怎的?你要替他们寻仇?”
披发男子一听,急忙说:“我那不争气的侄儿当时正是那山寨的当家,是他不懂事,惹恼了姑娘!”


徐庆虎被他们的对话唬得一愣愣的,回头问他:“这小丫头片子真有那么大本事?”
披发男子回道:“一百二十余壮汉,一夜之间被放倒,尸首更是支离破碎,血流成河,还引来了山中野兽啃食尸体,尸块血水相间杂,根本无法辨认尸身是谁的,简直惨不忍睹!”
徐庆虎听了披发男子的话后,对着柳沧的眼神中写满了难以置信:“没想到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手段竟然如此残忍,有悖天和!”


柳沧闻言,脸上笑容不减,却是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朝着徐庆虎迈近了一步:“我手段残忍?你可知那一百二十个无耻狂妄之徒犯了何等罪行?月岙山下方圆一百里的村落本来相安无事,那些个花样年华的姑娘们一个个也正是翘首期盼人生美景的时候,那一百二十个非人的恶魔,一个又一个,烧了她们的家,杀了她们的亲人,还劫了她们到山寨中肆意取乐!她们一个个都见过至亲的鲜血流满一地,她们一个个也见过意中人在绝望中被砍下头颅。这群**,玷污她们,侮辱她们,伤害她们,就要为这样的暴行付出代价!”


杞娘子在一旁听着柳沧的描述,也是面色惊怒:“竟有此等人在!天可怜见,那些姑娘一生都毁了!”
柳沧接着说道:“月岙山上有受不住折磨寻死的姑娘,她们就在山上的填尸坑里,一具一具,如山一般。这些枉死的人,谁来给她们寻个公道!”
柳沧说着,仿佛又见当日的惨景,居然肩膀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徐庆虎闻言却不以为然,嗤笑道:“世道如此,本就是弱肉强食!只是你一个江湖中人,偏用些阴险手段,胜之不武,有失江湖的风度!”


闻言,柳沧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举起手腕上的机弩,轻轻擦拭着:“我本就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干嘛守你们的规矩?不过,我也只不过是放倒了那一百二十个而已。至于尸首破碎、野兽啃食的,这些个,都是那些姑娘做的。她们恨不能吃了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吃了他们的,可是那群姑娘们!”
柳沧坦坦荡荡的笑着,眼神中甚至还在回味着当时的场景。在旁的人听到吃人的竟也是人时,也是震惊不已!那徐庆虎原本坦荡的脸上更是挂上了匪夷所思:“你竟然让她们吃人!”
柳沧“嘻嘻嘻”地笑着:“怎么?他们也配算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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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成竹悦    时间: 2019-3-27 21:11
刘少侠坐在柳沧身后,幽幽的说:“这群恶魔,天诛地灭,十恶不赦,吃了,又如何?”
柳沧听了刘少侠的话语,笑嘻嘻地回过头来看着他:“刘修能,还是你懂我。”
刘少侠话语一顿,又再开口:“只是,一年之前,你正被师傅关了为期一年的紧闭,怎么?你还能分身下山?”
柳沧一听这话,当即就像炸起来的野猫一般:“刘修能!”


刘少侠也不抬眼看她,接着说:“怎么?还要我告诉师傅他老人家?”
顿时就偃旗息鼓,野猫顺了毛,马上就换了一副乖巧的面孔,凑到刘少侠身边,替他捏肩捶背:“好修能!好哥哥!别跟他老人家讲好不?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要是一个不小心,气出个好歹来,我们不得给他披麻戴孝吃三年斋嘛?”刘少侠皱了眉头拂去她殷勤的手:“休要胡言乱语!况且我是你师叔,直呼我姓名可是大不敬!”


柳沧听了,脾气当时就来了,柳眉一竖,杏眼圆睁:“怎么?现在就知道你是我师叔啦?下山的时候,我爷爷他怎么跟你说?是不是要定要好好照顾沧儿,莫让她胡闹?你倒好,一出关口,人就不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哪个山洞的妖怪拐走了!你可知,这半个月来,我为寻你,吃了多少苦头?现在倒好,反过来还是你指责我了!”柳沧快言快语,受了委屈,说话就更加不加节制。听了刘少侠一句话,硬是倒出来一百句,且越说越难说,到了最后,眼眶中竟是盈出热泪来了。
刘少侠应是最受不了她这般,冷若冰霜的脸上竟有些慌乱,情不自禁间望向杞大哥与杞娘子这边,之间他夫妇二人也看着他二人的言语,眼中甚是玩味。


杞娘子见刘少侠向他寻救,好似猛然想起了她与杞大哥年轻时的事情一般。与杞大哥相视一笑后,携着阿宝,走向柳沧,亲切的拉起柳沧的手:“柳姑娘,莫生气。来与我到别处歇息。”
柳沧就是生气,也是舍不得离开刘少侠身边,只是杞娘子一个妇道人家这般殷切地拉着,倒不好拒绝,只能跟着她去了。
杞大哥见杞娘子拉走了柳沧,忙向徐庆虎等人说道:“客官,瞧这位的伤势甚邀请,要不,我先扶他到客房休息?”徐庆虎看着老神在在的刘少侠,没有动作,就是那个披发男子见了,走到徐庆虎耳旁,言语了几句。然后徐庆虎方才点头,迈开大步,自顾自地转身上楼。


披发男子便与杞大哥一同扶起了晕眩过去的顾三,晃悠悠地上了楼。
话说另一边,柳沧被杞娘子与阿宝带到另一个房间后,杞娘子看着柳沧的眼神中满溢着光彩,像是姐姐的调笑,柳沧倒是被她看得脸色发红,周身不自在。倒是阿宝殷勤地拉着柳沧去坐着,小小年纪,却鬼灵精地趴在柳沧的膝头,仰着脸望着她:“姐姐,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刘哥哥?”
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柳沧微红的脸颊顿时红得犹如娇艳欲滴的玫瑰,一反傲气凌云的姿态,像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见了情郎低头不敢见他一般。杞娘子见她这样子,便知她是猜得没有错。


她一副过来人的笑容,亲切的拉起柳沧的手:“柳姑娘,虽说我今日是第一次见你,可我刚一见你,便深感亲切,你与我年轻时的样子真的好生相似。如不嫌弃,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吧。年轻时,我也是同你这般,心里喜欢着一个人,想必全世界都知道了,偏偏就那人还不自知。”
话语中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杞娘子的眼角嘴边顿时洋溢起令人动容的温柔和美好,可想而知那段回忆是多么美好。“那些个时候,做什么傻事都觉得是正确的。”


“姐姐,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只是…只是,就想陪着他,天山与塞外,哪里都好,我就想陪他一同去。”柳沧面带羞涩,吞吞吐吐地讲完了。杞娘子听完,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只是突然,笑容一顿,严肃地问着柳沧。
“我问你,刘少侠心中,可是藏着什么大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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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卅霞    时间: 2019-3-27 21:11
            加油
作者: 渲嫁益    时间: 2019-3-27 21:12
一夜都亭驿(6)
柳沧第一次如此直白地与人坦露心事,讲完如释重负,顿感轻松,好似周身十分自在。杞娘子看她为了情郎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也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与杞大哥相恋时的往事,也是心生愉悦。只是突然,杞娘子笑容一顿,严肃地问着柳沧。
“我问你,刘少侠心中,可是藏着什么大恨事?”
柳沧闻言,神色一顿,有些错愕地看着杞娘子。杞娘子见她神情,心中便明白了几分:“那就难怪了。他心里有滔天的恨意挡着,男女情爱此时与他而言,就像过眼云烟一般,无论你此时做了什么事,他都是不自觉的。姐姐是过来人,柳姑娘,看来要辛苦你了。”
柳沧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椅子上,没精打采:“他当年的事,我也知道。那是十年前,他满门遭人屠杀,只他幸存,任谁都想报这灭门大仇。我不能怪他。当时他方才十岁,若不是我与爷爷碰巧路过,他不知该是何种情况。”
阿宝听着柳沧将他最崇拜的刘哥哥的事情,兴致极浓,要柳沧接着说。柳沧便整个回忆起了当年的经过。
——十年前,上京刘门可是有名的大户人家,家业极盛,家主刘云扬与妻子阮氏乐善好施,广结善缘,是远近有名的善人。只是,却惹了不该惹的人!
刘云扬在外行商时,偶然之间巧遇了一对流浪在外的夫妇,他两人衣衫褴褛却气度不凡,令人一见便知不是寻常的人物。男的背着一柄宝剑,女的貌美非常,怎么都不像是寻常在外流浪的穷困之人,反倒是像被人追杀迫不得已隐姓埋名的江湖中人。刘云扬为人豪爽,更能为友人两肋插刀,更自诩是当代孟尝君,见此落难的英才,自是会出手相助。阮氏心思最是纯真善良,也是见不得人困苦,自是心软,便收留了他二人。他二人本也就只是想做个善事,却没想到这祸事,便由此而来。
是夜,火光通天!不知从何而来的官兵,将整个刘府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后来方知是前来追杀那流浪夫妇二人的兵差!可怜,善良的刘云扬与阮氏却还想着与官差周旋,替那夫妇二人寻个好时机能逃出生天!却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阿宝完全被故事的内容的惊住,听得津津有味,巴着让柳沧接着讲下去。
——却没有想到,那夫妇二人却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竟然,一人一剑,在官兵围困下,将刘府满门,杀了个干干净净!可怜刘云扬,原本还打算取了自家一半的家产替那夫妇二人求个生天的机会!也可怜那阮氏,原本只是好心前去报知府外的情形,好让他们早做准备,却没想死在那对狼心狗肺的**剑下!更可怜的是那刘修能,十岁少年,原本美好快乐的家庭,竟被这样一对***毁得干干净净!若不是忠仆将他置于水缸内躲过一劫,他那刘府,满府冤屈,刚向谁倾诉!当时已是,日上正午,我与爷爷恰好路过刘府大宅,若不是一个濒死忠仆的呼救,刘修能该如何是好!我第一次见他,他满面是血的躲在水缸内发抖,脸色惨白,眼神呆滞,哪里有半分少年的模样!这些,都是那对没良心的***带来的!
——杞娘子听完柳沧的讲述,已是脸色大白,简直无法相信:“你说的,可是燕京城外白家庄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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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颛孙琛瑞    时间: 2019-3-27 21:13
情绪十分激动的柳沧没有想到那么多,脱口而出的回答道:“就是那里!”后来,略略思考,暗自觉得不对劲,这杞娘子边关人士,怎会知道千里之外的燕京城外有个白家庄?反倒是杞娘子,听到了柳沧的回答后,反正神色愈加难看,犹如灵魂被虚空一道突然而至的惊雷击中了一般,连连后退,跌坐在椅子上。
柳沧收起了原本的激愤,此时面带质疑地看着杞娘子:“姐姐,你这是为何?难道,你去过白家庄?”
杞娘子很快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她也反应过来,好似自己的反应有些反常,心中想了片刻,回应道:“实不相瞒,柳姑娘,那白家庄我确实去过!我原本便就是京城人士,随了阿宝的爹爹来到了边关,十年未离开过了。只是,我有个同胞姐姐就在白家庄刘府,是那的管事!没想到,没想到,十年未见,早已阴阳陌路!”杞娘子停顿了一下,眼眶中涌出了热泪!“我那可怜的姐姐啊!我那可怜的外甥儿啊!”
柳沧瞧着杞娘子这般声色同悲、哀从心起的模样,不像是作伪,反而是在心里觉得自己刚才的猜疑是不是过于不该。
却猛然听到杞娘子悲泣的哭声停了下来,咬着牙切着齿地问柳沧:“那挨千刀该下十八层地狱油炸的凶手是谁!”
“后来方才知道,那对***,乃是被敬王通缉的贼人,岳祁与李洵。”
杞娘子的眼中燃气熊熊的怒火,又问着柳沧:“可是那个敬王私奔在外的女儿李洵与千金楼第一剑客岳祁?”柳沧摄于她的气势,顺着点点头,算是回答道。
阿宝被娘亲的反应有些吓到,抓住身边柳沧的衣袖,怯怯地问:“阿娘,你怎么了?”唤了几声,杞娘子方才回过神来,哭着将阿宝揽入怀中,哭着说:“阿宝,阿娘的姐姐,没了!原来,十年前,就没了!十年前,阿娘与她说过,一定会回了京城寻她!怎知!怎知!阿宝,阿娘的心,好痛!”
“阿娘,别哭!阿娘哭了,阿宝也好难过!”阿宝小小的脸上也是挂上了泪珠线儿。
柳沧本没想到杞娘子与刘修能还能有所关联,本就只是想说个故事罢了,却没到惹到杞娘子泪如雨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在一旁,尴尬地站着,与阿宝一起,小心翼翼地擦去杞娘子不住地往下掉的泪珠儿。
“姐姐莫哭!姐姐别哭了!是柳沧不好,不该说出来惹你难过!”
杞娘子哭了许久,方才止住了流泪。不过,她望向柳沧的眼神之中却多了一股令柳沧十分陌生的寒冷,好似柳沧之前见过的那些恩怨不休的江湖人士。她看着柳沧,说:“怎么怪罪柳姑娘!我只怨恨自己方才知晓这个消息,若是我有半点武功,我定要替我那可怜的姐姐讨个公道!”
柳沧见此,摇了摇头,叹气道:“总是这般,冤冤相报,江湖纷争多意气,怪不得爷爷总说江湖内永远不缺仇恨,恨滋生所有悲剧啊。”
原本还想再接着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又一阵敲门的声音,暴风的夜里,怎还会有赶路的夜行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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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柔兕棚    时间: 2019-3-27 21:14
  一夜都亭驿(7)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不止惊到了杞娘子这些女眷,楼上正陪着徐庆虎等人安置受伤的顾三的杞大哥听到敲门声也一时惊讶:“这个时辰怎还会有人前来投宿?”随后他向徐庆虎等人躬身道:“几位客官,我这店小,不比京城,招待不周。我这来了客,先行下楼,稍后各位有何需要,叫唤我一声就可以了。”

  那披发男子拱了拱手:“店家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你们了。”

  徐庆虎自有派头,当然不予理睬。



  杞大哥急忙下楼,那敲门声由原先的轻柔缓慢变得略微急促起来,杞大哥还未到门口连忙喊道:“来啦,来啦,别急!这天里怎还有人来?”门外的人闻言,也便没有再敲门,杞大哥去下门栓,打开门,夜深的暴风当即如洪水一样涌了进来,门外的人,俱都是白衣,在风里衣袂翩飞,在夜幕映衬下,好似仙人下凡一般,让人忍不住要晃一下眼。杞大哥眯着眼睛,才能看清那些人究竟是谁。

  原来是六个带着面纱的白衣姑娘,身材曼妙,只是带着面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即便如此,这双眼睛也足以让人惊叹于仙人下凡的神采,目露清冷仙光,描述的应是这般了!



  “啊,原来是六位姑娘啊,风寒露冷的,赶紧进门吧。”杞大哥连忙做手势要迎她们进门。只不过话音刚落,却听到一阵略刺耳的男声在六位姑娘身后响起:“店家眼里只瞧见了我这美貌婢女么?”

  话音刚落,六位姑娘略散开,露出其中围着一个白色貂绒披风裹着的男子,只是这男子身量着实不高,站在六个少女中愣是没让人发现,怨不得杞大哥没有看见他。那男子还未等杞大哥回他话,便先行走了进来。两个姑娘跟着进来后,先环顾了一周,挑了一个位置,取出了一一顶雪白丝绒的罩子,罩住了可能略微有些丑的桌子,然后又取出了一个雪绒织成莲花纹的垫子衬在一把椅子上,仔细擦去了任何灰尘后,那披风裹着瞧不见面容的男子方才落座。只不过落座之后,他轻轻哼了一声,应是嫌弃了。



  另外有个婢女取出了一系列雪窑精致的瓷器,另一个取出了一个乘着清冽雪水的水囊,就着这些,居然在一旁煮起了茶。还有人取来了各式的物件摆设起来,一个小小简陋的驿站,愣是在瞬息间变成了一个清雅脱俗的茶楼一般。

  那男子取下披风的兜帽,瞧着像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却生得极其阴柔,若不是喉间那个喉结,还真认不出这是个成年男子。接过婢女递给他的手帕,轻轻擦拭着脸上可能不存在的风尘,然后冷冷地说到:“罢了,就这样吧。”

  杞大哥见他这般隆重的排场还是讨不了他一句好的评价,已是惊讶得目瞪口呆。那男子斜眼过来瞧杞大哥,目光怪异,甚是令人不悦:“你,便是这的店家么?”



  语气不善,陪着那略刺耳的嗓音,杞大哥听着仿佛又被刚的寒风吹进了胸膛,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虽是如此,但还是得强忍着,回他话:“小的正是这的掌柜,不知客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那男子见杞大哥这般讨好他的模样,只觉得丑陋不堪,不愿再多敲他一眼,翻了个眼回过头去,接过婢女递到他手中暖手的白瓷水杯,轻轻地说:“那你可曾见过岳祁与李洵两人?”

  杞大哥挂着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下,像在思索这是何人一般,然后走上前一步,护着那男子的两个婢女当即拦住了他,杞大哥只这样回道:“可是那个十年前千金楼第一剑客岳祁,敬王府郡主李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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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洵延    时间: 2019-3-27 21:15
  “怎么?你见过?”

  “没见过。”杞大哥摆出憨厚老实的笑容,却只见那男子哼了一声,摆明了是杞大哥耍了他,他不开心了。那些个婢女一见他如此,愣是抓住了杞大哥。杞大哥一时间蒙了,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是刚刚有人说的

  他们也在找这岳祁李洵!”

  那男子听言,回头来看杞大哥,挑了眉问:“哦?是何人?”



  那些个婢女听着话语的意思,松开了抓着杞大哥的手,杞大哥松了松手臂,回道:“方才那几位客官说是什么龙虎门的三当家……”

  那男子听了,急怒涌上心头,怒不可遏下大拍了一下桌面:“混账!我就知道!那厮定会坏了王爷的好事!”

  随后,似是发觉自己发怒的时候有碍风度,略微整理了一下仪态后,恢复了最开始清风淡然的样子,手里把玩着白瓷茶杯,缓缓地说道:“那人,现在何处?”



  杞大哥立马回道:“在楼上,可是要我请他下来?”

  话音未落,只见一把雄浑有力的声音在楼上响起:“不用了,某亲自来会会扶风公子。”

  只见那虎背熊腰,威武如同远古凶兽的徐庆虎立在矮小的二楼之上,像个沙场上杀伐征战浴血百场的将军一般,怨不得别人称他做虎将军,想来也是器宇不凡,配得上!



  他看着底下仍在面容不惊的扶风公子,轻蔑地说道:“某早与王爷说过,似扶风公子这般男不男、女不女的妖物,定当要远离,否则定会祸国殃民,害了王爷的千秋大业!”

  扶风公子闻言却也不恼,仍是淡淡地开口:“我怎样,王爷心中自当有数,王爷需要我,自然会留住我。倒是你,一个小小的王府教头,竟然敢违背王爷的命令,私自前往边关,你可知,你已犯下了重罪!”

  徐庆虎轻蔑一笑,大步迈下楼梯:“我若有罪过,自会求王爷宽恕,不劳你替我费心!今日此地我既管了,你速与我离开!”徐庆虎亮出铁环刀,刀锋刃光,甚是骇人。



  “哼,笑话!莽夫即是莽夫,朝野上下,可还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你倒是不自量力!算了,既然你不怕死,我也没有必要与你多言。”

  徐庆虎傲然无他,自来他与扶风两人在敬王面前便是死对头。一来是性格不合,徐庆虎其人豪迈狂妄,而扶风品行阴柔,两人自来看不对眼。二来,敬王善权术,自不肯他二人中有人一家独大。所以,即便徐庆虎勇而无智,扶风阴而不善,俱都能在敬王府闯出一番名堂。



  此时,徐庆虎眼中哪里放得下一个矫揉造作的扶风公子。当即是一柄铁环刀舞动起来,罡风刮动,瞬息间,扶风公子原本安坐着的椅子被一刀击碎,扶风公子身形一闪,稳稳地避开了他的一击。而那六个婢女见此状,瞬间从腰间束带中抽出了六把明晃晃的软剑,配合剑间,围住了徐庆虎。

  “怎么?你敢对我出手?”那扶风公子笑得十分渗人,伪装出来的温文优雅全然不顾,脸上已全是地狱恶鬼贪婪嗜血的肃杀。

  “这里不是敬王府,没人救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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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茔萄    时间: 2019-3-27 21:15
一夜都亭驿(8)
“王府之人,人人怕你,我可不怕!”徐庆虎横刀在肩,身形下沉,犹似一只静待猎物的猛虎,他的目光越过了六个姑娘,死死地盯着裹在厚厚披风里的扶风公子。“一个惯会使下三滥手段的阴险小人,凭着花言巧语坐到了王爷身边。若不是你蒙蔽王爷的耳目,我堂堂虎将军,何以只是沦落王府禁军总教头!”
说话间,挥刀而上,六个婢女严阵以待,叹息间,如同六朵雪花般始终在徐庆虎身侧飘荡,使得徐庆虎寸步难进。
扶风公子轻轻地笑着:“武夫便是武夫。你可知,王爷如何评价于你?不过是条会咬人的家犬罢了。哈哈,王爷真是有识人之明,却不知道,原来你这家犬,也想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可惜,你没这本事!”
闻言,徐庆虎愈发动怒,一柄铁环刀着力朝身旁一个姑娘拍去,那姑娘躲闪不及,被那足足八十余斤中的刀背拍中,瞬间被打到远处,口吐鲜血,无法行动。而剩余的五个姑娘则由于缺了一角,阵势很快落了下风,即将防守不住。
扶风公子低骂了一声:“**。”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白瓷茶杯掷向徐庆虎,徐庆虎手臂一挥,甩开掷来的茶杯,那白瓷茶杯砸在地上,碎得清脆有声。却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扶风公子一个起跃,瞬息间已经到了自己面前,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诡异的棍子,上面密密麻麻盘着各种毒蛇模样的纹路,栩栩如生,好似活物。徐庆虎下意识觉得危险,急忙用铁环刀挡在自己面前,并顺势往后退了几步。
那棍子却随着自己后退,跟着往前进了几步。徐庆虎看着那棍子上盘着的毒蛇,突然见到那顶端的黑色毒蛇眼珠子闪了一光芒。
——竟真是活物!
那盘着的毒蛇弹跳起来,张开蛇口,露出其中淬着森森毒光的蛇牙就要朝徐庆虎扑来,来势极其汹汹!徐庆虎前有毒蛇,左右又都是围攻,退无可退,万般无奈,八十余斤的刀挥舞成刀花,并顺势向前行进几步。
那原本凶悍的黑色毒蛇居然机灵到会畏惧徐庆虎的刀锋,缩回了那铁棍上。扶风公子收回铁棍,温柔地抚摸着棍端那条诡异的黑蛇,仿佛那不是一条可能轻易间能夺人性命的毒蛇,而是姑娘家饲养的粉球儿般的猫猫狗狗一般。
扶风公子轻松惬意,反观徐庆虎,却是大汗淋漓,从生死线上退下来的片刻,高度紧张的神经突然放松,徐庆虎只觉自己全身已经使不上力气,但是对着随时可能会再发起攻击的扶风,他一点也不敢怠慢,仍然强忍着装出一副力大无穷还可再战百八十场的模样。
“你若是伤了我的小影子,我可是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地站着的。”扶风公子看着徐庆虎,轻飘飘地说道:“若不然,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好了?”
徐庆虎不开口,实则也是没有多少内力可以开口,但仍是提起宝刀,一副随时可以再战的样子。
这时,原本躲在楼上观战的披发男子见机立马跑了出来:“两位爷,别打了。”
那扶风公子见披发男子冲了出来,略微有些惊讶:“邢名参谋?不见你在王爷身边,原来你是随了那厮来了边关?怎么?王爷不信我的办事能力,还要依靠那厮不成?”
邢名呵呵笑了,推手回到:“公子勿要急恼,我此番随虎将军出来,王爷并不知情。”
“哦?”扶风公子挑眉:“那你可知作为王府参谋,未经王爷批准私自怂恿王府守将外出,可是要遭到何种刑罚?”
邢名脸色一顿,原本无往不利的亲和笑容突然停顿,渐渐淡去,脸色变得微微阴沉:“未经王爷批准,无论何人私自离开京城,一律按照军法处置,重者革去职务,军前斩首示众。”
扶风公子笑容愈发深沉,白衣黑蛇,黑蛇幽幽地吐着信子,在暗暗的黑暗与昏沉的烛火映照下,十分的骇人:“你既知,又何必随着他以身涉险,若是被王爷知晓了,你是嫌自己命长?”
他挑眉,一张脸阴柔如女子,肤白又似雪,个子不高,看着又似个挺拔的女子,此刻这样一个人盯着,纵然是谁都有点不舒服,何况邢名此时心中早已有些动摇,他原本便是受了徐庆虎与顾三的怂恿,想着若是立了功,将私奔在外多年的郡主李洵带回王府,必会受王爷器重,何必只是当个小小的王府参谋。利欲熏心下,竟然忘了王爷定下的规矩,此时被扶风公子挑起,方才想起这回事,心中已是平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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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愎筷    时间: 2019-3-27 21:16
转念又想,富贵本身便是险中求,若舍不得孩子,怎么套得了狼?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一辈子对人点头哈腰嬉皮笑脸简简单单混个日子便好?大不了,用这条命换下半辈子的幸福!
心想到此,邢名已是能够镇定的看着阴险毒辣的扶风公子,不过心中又想到,徐庆虎其人勇而无谋,不得王爷器重,没准,也能换个搭档,他笑着对他说:“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指教?”扶风公子一听到邢名嘴里说出指教二字,心思深沉如他也能知他是什么意思。这邢名是敬王身边多年的参谋,为人处世,看人心肠,俱是一等一的,若不是心术不正,哪里仅是一个不受王爷重用的小小参谋。此刻他说出指教二字,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觉得徐庆虎不可靠,想赖上自己这棵大树,到时候能够分一杯羹,最起码能够将功赎罪,在王爷面前留个印象。
可是,扶风公子心机之重,怎能让人算计自己?
“指教不敢当,想必徐教头能教邢名参谋的,比鄙人多的是。”他甚至都不想去看邢名语塞红脸的模样,扶风公子生来爱美人,似这等三四十岁的糙汉子,他有时觉得放入眼中都污了自己的眼睛。
倒是一旁的徐庆虎,听着邢名与扶风公子短短的交谈,他心思浅薄,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只觉邢名是被扶风公子说的处罚震慑住了,急忙说道:“邢名勿忧,某定当保你安全无事!”
邢名听了他的话,没有觉得有所保障,反而觉得一股子无力感,仿佛刹那间觉得这是一艘贼船,而自己上了船却休想平安到岸了。
杞娘子与柳沧、阿宝相携出来,见到一场大战的混乱场面,先是一惊,杞娘子然后马上走到杞大哥身旁,去看他有没有受伤。
那扶风公子在杞娘子现身时目光便注视着她,这娘子年约三旬,却美貌异常,有着十几岁少女缺少的成熟诱人的风韵,乃是一种让人目不转睛的美。
倒是柳沧走到刘修能身旁时,突然见到了看着杞娘子有些出神的扶风公子,惊呼了一声:“是你!”
扶风公子听到有人惊呼,当即回过神来,见是柳沧,过往一些不愉快的记忆马上回忆了起来!
“是你这小丫头片子!”
柳沧当即亮出手腕的机弩,像个面对危险的野猫一样,死死盯着扶风公子。
“老怪物,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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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怀嘉懿    时间: 2019-3-27 21:17
            对于我来说不有趣
作者: 袁品韵    时间: 2019-3-27 21:18

作者: 仲孙梨芙    时间: 2019-3-27 21:18
一夜都亭驿(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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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公子一个闪身,一堆婢女赶紧围了过来,扶风连忙躲在她们身后,那条极有灵性的小黑蛇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盘着铁棍上瑟瑟发抖,警惕地盯着柳沧这个女魔头。
“哟?小黑泥鳅还记得我呢?”柳沧半戏谑地看着有些花容失色的扶风,又瞧了一眼那条黑不溜秋浑似泥鳅的黑蛇,语气里带尽了不屑。“倒是你,老怪物,这么久没见面,还是那么恶心!”
扶风公子尽力遏制住抽搐的嘴角,勉强维持着翩翩君子的风度,实则咬牙切齿的对柳沧说道:“小魔女,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怎么,柳老前辈没随你前来?”
柳沧收回亮出的机弩,俏影一转,坐到了刘少侠的身旁,单手撑着脸,不甚在意般看了一眼扶风公子,眼神里大部分是随着冷漠的刘少侠,好似正与她对话的人不是那个柳沧一般:“爷爷他老人家爱楚阳关里的泡酒,让我先来找师叔,说师叔在这里,没人敢欺负我。”刘少侠闻言,眉头一皱,心想:这丫头是要拉我下水。
“师叔?”扶风公子也是瞳孔缩了一下,这柳丫头祖孙三人让他吃尽了苦头,再多一个本事高强的师叔,那他与他宝贝蛇蝎们,不得死无全尸?“柳前辈何时又多了个徒弟?怎么不昭告天下,也好江湖之中多个照应。不知道,那位大侠现在何处?”扶风强忍着心中的不爽,好言与柳沧对话。
柳沧听了,如春风鸟鸣般笑了几声:“我师叔可不在你面前么?”然后她又抢过刘少侠正要夹菜的一支筷子,佯作生气到:“师叔,人家都不放你在眼里,你还有心情吃!”刘少侠慢慢放下手中的另一支,有条不紊地对柳沧说道:“知道。”
倒是扶风,原本以为所谓的“师叔”应该是个习武多年、本领通天的高人,没想到却是一个二十不到、白白嫩嫩的年轻男子,瞧着脸蛋与手腕,怕是个杀鸡都不敢的书生。只不过,扶风生平最恨生得比他还要好看的男子,见刘少侠的容貌气度,更是猛然间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他竭力按捺住,生怕柳沧口中的爷爷随时出现:“这便是你师叔?小魔女,你莫不是瞧着我好骗,存心耍我吧?还是说,大名鼎鼎的天山叟改行开起托儿所了?”
柳沧看着扶风的样子,便知他心中定是觉得自家爷爷便在附近,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奈何爷爷此时不在楚阳关内,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天山之上醉酒起不了床。若是让他知道此刻仅有她与刘修能两人在此,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们,以解当年她端了他毒窝之恨?
只是心中这般想着,柳沧面上却仍是一副无所畏惧、心思澄明的样子,仍带着三月桃花的笑容,只是她对着扶风,言语却如利刀:“你小心点说话,我爷爷没准听着呢。”扶风听言,心中一个咯噔。只是仍噘着嘴巴,装出不甚在意的样子。
“你莫忘了三年前,是谁如入无人之境,只身一人端了你老巢的?”扶风公子想直接用手中的蛇杖打死柳沧,好不让她说出当年如此耻辱之事。可是,偏偏又是畏惧天山叟,愣是伸不出手来。只得咬着牙,恨恨地道:“当然!记得!”
“你心里定是在咒骂我爷爷!若不是当然我爷爷坏你好事,你能吸取那十名童女的精血,混上你的宝贝黑白蛇煞的剧毒,定能让你练成绝世的毒功。到时候,莫说天山叟,就是十个天山叟在你面前,你也定不放在眼里。是也不是?”柳沧娇滴滴的眼睛盯着他看时,扶风公子越发觉得自己的心事被他看穿了一般。只是不好硬怼回去,只能咬紧牙回道:“不…敢!”
“不敢?你当然不敢!天山叟仅一个人一柄剑,就打得你毒窟内数百名弟子毫无招架之力,连你在我爷爷手下都过不了三招。莫说单打独斗的本事,就是那些暗器使毒的伎俩连我爷爷的皮毛都比不上!”柳沧笑容顿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扶风:“而你,心思狠毒,手段毒辣,全无半点人性,说你是**,都玷污了**的名声!”
作者: 仲孙梨芙    时间: 2019-3-27 21:19
扶风公子自入了江湖以来,还未有人如此毫不掩饰的痛骂于他,他怒极反笑,脸色气得发白,阴厉如地狱野鬼:“小丫头,你莫觉得我不敢动手!”
“我为何要怕?”柳沧其人最是大胆,一是因为爷爷手段过于高强,堪称没有敌手。二是柳沧自小跟着天山叟,别的不提,逃命用的轻功“一点清风”炉火纯青,连天山叟都自叹不如。所以,柳沧说话做事,向来不管不顾,只恨天塌得不够低罢了。“你莫是忘了,你的黑白蛇煞是怎么没的?”
记得!扶风当然记得,当年天山叟单枪匹马闯入他山中,他与众弟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柳沧竟是趁乱,一个机弩,一招梨花针雨,硬是将洞窟内大大小小的毒蛇毒蝎射杀殆尽,自己辛苦培养十数年的黑白蛇煞竟是败在一个十几岁小丫头的手中。若不是如此,自己何必入了这红尘俗世,与那敬王携手,任人爪牙,替人卖命?如今蛇杖之上的黑蛇小影子连当年黑白蛇煞一半的威力都未达到,怎能助自己成就一统江湖的野心?所以,扶风对柳沧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抽筋喝血吃尽她血肉为自己的蛇儿报仇!
眼下柳沧偏偏旧事重提,扶风脑海里顿时响起宝贝黑白蛇煞被她一根银针钉死在墙上的可怜样子!越想,心头便越是滴血!不由大怒,只觉心头气血翻滚涌上了脑袋,不动手教训她,难消他心头大恨!于是,片刻间,他的蛇杖朝柳沧击来,柳沧下意识要退,这时却见刘少侠早已冲到他面前,他手中的无妄剑一挥,正好打在蛇杖之上,蛇杖来势汹汹却被打歪到一边。
扶风心头有恨,怎能轻易放过?他一个后退,袖子一挥,飞出了一道翠如竹叶的绿光一闪而出,在昏暗中非常夺目,分明是什么厉害的毒物。只是刹那间,柳沧也已然搭救不及,刘少侠自身急忙回道,却也躲避不及。
电光火石间,却突然听见一阵凌虚破空的声音,什么东西从黑暗中弹射过来,正好打在那绿影子上,那绿影子顿时被钉在了地上。柳沧见状,急忙拉过刘少侠,生怕扶风接下来有任何出击。
杞娘子与杞大哥远远躲在一旁,也替柳沧与刘少侠担惊受怕着。
一旁的邢名却是皱了眉头:这莫名其妙的是何人出手相助?
徐庆虎倒是定睛去看那绿影子究竟是什么东西,一看,顿时惊住,这是“一叶蛇青”,一旦咬中,神鬼莫医,立时毙命!
“一叶蛇青”的附近却是没有瞧见任何暗器,只是有枚染着油渍的铜钱。徐庆虎也瞧见,心中只觉得有点怪异。
是何人,不过是瞬息间便能打下这剧毒无比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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