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剑
胡天八月,却已是千里飞雪,万物皆隐,天地间唯现苍茫一片,俱是一色儿白。茫茫大雪,不知已下了多久,此刻丝毫未有停意,仿佛非要把远方隐现的山的轮廓也都湮没。<br> 远远地,一团黑色从天边涌出。近了才发现,那不是云,那团黑影渐渐分开,再近才看清,却原来是两个人。左首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壮士,足七尺有余,将近四十岁年纪,着一身束袖蓝衫,手提长剑,相貌甚是威武。右首那人与他相较之下,却像是个半大少年,身材只到他腋窝一般高矮,且极为瘦峭,仿若一截枯竹。一身黑袍却大得异常,被风鼓起,似是衣服把他给装了起来,而不是他在穿衣服,甚是滑稽。头上戴一顶硕大斗笠,压得低低的,是以看不见他的容貌。那蓝衫壮士此时已是满身雪花,他却因戴了斗笠,雪花都落在上面,厚厚一层,他却并不摘下抖掉,活像一个行走的蘑菇。<br> “大哥,你看此处是何所在?怎地净是些荒山野岭?”说话的是那个蓝衫壮士。“这个,这个--- ---。”戴斗笠的人声音很老,语气却像个做错事的孩。“怎地,这里跟从前有变化么?”“这个,这个当然有变化啦,这漫天大雪的,连个路也看不清,我看八成是玉帝老儿死了媳妇儿啦!”“那我们可是迷路啦?”“那,那,那可能就是迷啦。” 原来这矮瘦老者生性好胜,虽然在这茫茫雪海里,早已不辩东西,但要自己说出,却终是不能。眼下被兄弟问起,知道再隐瞒也不是办法,也只好呐呐地承认。<br> “那我们就加快些儿脚步,找间酒家,喝酒吃肉,再询问路途可好?”两人在大雪中连日奔走,干粮早尽。这老者又是极好酒肉,于是连声赞好。<br> “那就请大哥指点一下小弟脚力!”话未落音,人已飞一般蹿出。直若猛虎下山,蛟龙出洞,矫健迅捷已极。矮瘦老者想起酒肉,早已是心痒难搔,喝一声好,也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但见两人,一个似龙腾虎跃,一个似灵蛇飞猿,后来便只见两条黑影在白雪上闪动。<br> 如此奔行半日,忽听那蓝衫壮士道:“大哥,前面山脚下有间酒家,那酒旗还在飘呢!”语气甚是兴奋。“好,看谁先到!”说话间,那酒家还只是一点黑影,只因二人目光敏锐,这才看到。只转眼间,却已到了近前。<br> 酒店很小,便只两间老屋,破破旧旧,写满了岁月风霜之色。若非建在背山避风处,只怕早已被凛冽寒风吞噬。店门口,一面酒旗高高悬着,随风摇摆,上书“朔风酒家”,却是以炭灰写成。只听矮瘦老者长长地叹口气,跟刚才的顽童口气相比,仿似一下老了数十岁,缓缓道:“唉,今日竟跟你同步,若是你二哥还在,人世,只怕--- ---。”那蓝衫壮士却是不擅言谈之人,此时见大哥满心凄苦,却不知该怎生相慰才好。只默默地帮他摘下斗笠,陪着他走进店去。<br> 店中无客,只一个酒保站在柜台前,跟掌柜的烤火聊天。这时见来了客人,忙过来招呼,把二人请入坐头。这小店地处偏僻,做的是时令生意,这种天气是淡季,有时几天都不见客人,是以极是热情,麻利地抹着桌子,问二人用些什么。蓝衫壮士道:“打五斤白酒,再切三斤熟牛肉来。”他知道这大哥伤心时最爱饮酒,是以一下就要了五斤。那酒保听了吓得一吐舌头,心道他不知此处之酒粗壮浓烈,待会儿可要出丑。他有心看热闹,也不劝阻,取来酒肉,为二人斟上。虽不是什么名贵美酒,但确是浓辣辛烈,甚是驱寒。二人数日不尝酒味,喝的甚是酣畅。<br> 两人正吃喝间,门外又进来两个客人,衣衫甚是华贵。一个肥头大耳,身材矮胖,面色倒还沉稳,头发却长长的散着,肩上披了张黄白斑斓的虎皮,似藏人一般,半边儿身子裸着,满是赘肉。另一个则恰恰相反,尖嘴猴腮地一张麻脸,身材细长。俱是二十来岁年纪。酒保一见二人,忙迎上去:“哎哟,客官,这样的天,您可不冷么?快来烤烤火。”说着便转身去端柜台旁的炭盆。他身子刚转过一半来,只听“啪”地一声脆响,脸上已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五个淤青的指印,清晰可见,红红的炭火滚落了一地。<br> 蓝衫壮士将杜大扶到桌前坐下,问道:“他二人是谁?大哥识得么?”杜大道:“此二人想必就是青海乌克魔派乌克魔的弟子。当年乌克魔为修炼落日神功,到中原寻新生婴儿,噬其鲜血,刚好被我撞上,当时他的武功也只与我相当,没想到今日他的弟子竟已如此厉害。他的武功恐怕就更高深莫测了。”蓝衫壮士道:“此人如此恶毒,武功又如此之高,如果要到中原为害,却是万难抵敌。” <br> 二人无意间结交了如此强敌,虽然不惧,但他们师徒若为报复自己,到中原为害,那可万万对不起遭难之人了。两人念及此,心下甚是郁郁。杜大虽有些小伤,却还是喝了些闷酒。临走时向店里买了两个酒葫芦,打满了酒,要了些干粮,又向那酒保问明方向,冒雪而行。 <br> 如此又行两日,雪已止了,二人的酒葫芦也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些许干粮,却不敢吃,只怕前面寻不到酒家。再过一日,二人纵然武功高强,却也觉得冷饿难当。 <br> 这日时值黄昏,一轮红日大大圆圆地挂在远方的山巅。火红色的光芒映在雪地上,似洒了满地金子,极为壮观。但二人哪有心思欣赏,左顾右盼,之望所看之处,能忽然现出一家酒店,甚或一户人家。正行走间,只听那蓝衫壮士叫道:“大哥,你看!”语气间甚是欢喜。杜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也是心中霍地一亮:远处竟是个人。小小的人影儿在夕阳下狂奔,像是在追什么东西。两人怕惊扰那人,悄悄掩将过去。雪地里虽然空旷,那人却似乎追逐得极为专心,并未发觉。 <br> 二人近前一看,却原来是个十三四岁的乡下少年,正在追逐一只山鸡。这少年黑黑瘦瘦,衣衫单薄,神色很是坚毅,小小的脸上竟微有风霜之色。弱小的身躯在这无垠的原野里,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更显得极为渺小,倒与杜大有几分相似。那山鸡畏冷,在雪地中又不善奔跑。而这少年面黄肌瘦显然也无甚体力,堪堪成了个僵持之局。一前一后,就那样跑着,倒像是在赛跑。二人看得有趣,并不上前相助,只远远看着。忽然,那少年脚下一滑,竟然倒了,沾了满身的雪。但他哪顾的拍打,赶紧爬起来又去追赶。不一会儿,又滑倒,又爬起。就这样跌跌撞撞 一人一鸡,绕着一大块空地,来来回回。两人一时竟忘了肚饿,都想:不知是山鸡先累倒在地呢,还是这少年先体力不支?看那山鸡生得甚是肥壮,只怕这黑瘦少年多半要输。但这少年似乎一点儿要放弃的意思也没有,眼里的目光竟是非要把它抓住不可,否则自己便是做了天大的一件错事一般。他们救这样拼命跑着,不知已跑了多少圈,也不知这少年已摔了多少跟头,只见他头发眉毛都已染的雪白,俨然年过半百。 <br> 终于他的双腿慢了下来,但眉宇间更显得焦急,紧咬牙关,面容扭曲,似乎决心比刚才更大,而那山鸡却也渐渐慢了,显然也是体力将要耗尽。少年见次情状,突然目光一亮,双腿加速,竟比初时还快,只见他疾驰数步,离那山鸡只剩三尺远近,猛地合身扑上,一把将它扑在身下,双手死死地抓住鸡腿,扭住鸡头,便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了。 <br> 他们二人这才走将过来,只见那黑瘦少年正闭着双眼大口喘息夕阳照在他满是汗珠,黝黑发亮的脸上,晶莹可爱,整张脸犹如一轮小小的夕阳。两人心中一暖,蓝衫壮士轻声道:“地上凉,站起来吧。”黑瘦少年霍地一下坐了起来,显得很是吃惊,他看了看眼前二人,便即镇静,道:“你们两位是---?”矮瘦老者见这少年身影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又见他追那山鸡时,那股巨匠更是与自己小时候别无二致,便抢着笑道:“小兄弟,我们两个是路人干粮用尽,现下肚子比空气还空,你可知此处有甚酒家客栈?”黑瘦少年道:“此处尽是些荒山野岭,无甚酒家,两位若不嫌弃,便请到我家吃些粗粮,明日赶路。”两人一愣,心道:看不出这少年小小年纪,却比大人更慷慨痛快。蓝衫壮士道:“如此叨扰了,便请小兄弟引路。”黑瘦少年叫一声好,带着二人径向南行。 <br> <br> <br> 这少年初时因追那山鸡,出了一身热汗,是以并不觉冷,但行不多时,汗已风干,瘦小单薄的身子终于忍不住抖了起来,却药紧牙关忍住。蓝衫壮士在旁看的不忍,从身上脱下外衣,要给他披上。哪知他扭头一笑,道:“我不冷,还是你穿着吧。”他见这蓝衫壮士除下外衣,便只剩一件短衫,怕他寒冷,是以并不接受,倒不是故意装得刚强。却不知这蓝衫壮士内力深厚,并不惧冷。蓝衫壮士看着眼前这个黑瘦少年,却分明觉得这是个大人,仿佛再去给他,便似辱他一般,只好作罢。可这少年身子却抖的越来越厉害,再走一阵,已是难以忍受,忽听他高声吟道:“大雪茫茫风吹面,夕阳如炉引嘴馋,敢问天公可携酒,已风为肴琼作毡。”原来他冷的实在难以忍受,看到他二人腰间个悬着一只葫芦,心道:那十有八九装的是酒。于是灵机一动,随口吟了一首打油诗。 <br> <br> <br> 两人却均是一愣:没想到这乡下竟读过书。随口吟来竟如斯大气豪迈,飘然若仙让人不敢小觑。接着又叹道:却可惜生在了这蛮荒僻野之地。 <br> <br> <br> 那蓝衫壮士也是粗通文墨,大声赞道:“好!小兄弟作得好诗,竟有我大唐诗仙钛白先生之风,实是可敬。”他本是豪迈痛快之人,如今见这少年竟比自己在江湖中结交的各路英豪更潇洒痛快,实是从所未见。“我敬小兄弟!”说着从腰间取下葫芦,递给少年。少年接过,仰起脖子便“咕隆,咕隆”地喝了起来。看的杜大在旁直跺脚:“老三,你不是说酒已喝完了吗?怎地现在又有?”又道:“小兄弟,好兄弟,给老哥哥我留两口,哎,哎----。”说着便欲上前去抢,但似乎觉得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去跟一个小娃儿抢酒喝,实是说不过去。这下可真是进退维谷,急得他抓耳挠腮,满脸痛惜之情,不可言表。原来那蓝衫壮士知他嗜酒如命,两葫芦酒,不过半日就要被他饮尽,怕他日后酒瘾发作,又寻不到酒家,是以悄悄给他留了半葫芦,又骗他说已喝尽了。哪知他两句话刚说完,酒已被这黑瘦少年喝尽。黑瘦少年歉然一笑:这老头儿倒是摔性之人。举了举手中的山鸡,道:“到我家,我请你吃鸡赔罪可好?”说完哈哈一笑,向前走去。 <br> <br> <br> 三人又行数里,翻过一座山头,忽见一片黑色树林,在纯白的雪地里,湿漉漉的树,像是用新研的墨画上去的,极为新鲜。林前是一天河,冰已溶了,此刻尚未冻起,河水碧绿清澈,在白雪的映衬下,似是一条长长的翡翠玉带 ,自西向东遥遥蔓延,不知来去何方。不算宽的河上,横着一座碧绿色的石桥,通体竟与河水是一种颜色,桥头上立一石碑,上书“碧桥”。远远看去,很难便识。黑瘦少年一指林前的大屋,道:“那便是了。”二人一瞧那房屋,虽然甚是破落,但看得出从前规模,碧瓦飞甍,飞檐上悬着风铃,在风中摇动,却依然哑了。屋外没有围墙,只用篱笆围成一个小院。三人过了桥,走进院子。 <br> <br> <br> <br> 只听那黑瘦少年道:“请两位在此稍候。”便推门进去,室内陈设甚是古雅,墙边堆放着各种书籍。大厅正中悬着一张异乎寻常的大弓,一张方桌居与中央。黑瘦少年走进里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中年妇人,这中年妇人脸色甚是苍白,一动不动,似睡着了。他又走出屋外,对二人道:“我娘在里面睡着啦,还请两位-----。”二人会意,点了点头,进到屋去。黑瘦少年却不进去,对二人举了举手中的山鸡,意思是说要去做饭。 <br> 二人本正自奇怪,这荒野之中,怎会有如此一座碧玉石桥,如此一座大屋。进到房中,看到如此陈设,更是一惊,是有谁会把这许多书籍带来如此荒凉之地?翻看一阵,尽是些古籍书典,看不头绪。 <br> <br> <br> 两人便在方桌旁坐下,只听杜大低着嗓子道:“这小娃儿看似老成,却也不见得。”蓝衫壮士道:“想是他忠厚质朴无防人之心,幸好是生在乡下,若是去闯荡江湖,那可-----,呵呵。”杜大又道:“你那二哥的儿子若尚在人世,只怕也有他这般大了罢?”蓝衫壮士点点头道:“二哥的龙形--- ---。”正说话间,只听咯吱一声,那少年已推门而入。手中托了一个木板 ,上面放着一盆鸡汤,一盆鸡肉炖萝卜,几个粗面饼,外加四副碗筷。二人均已饿极,也不客气,便吃了起来,黑瘦少年为二人盛了汤,自己却不来吃,又盛了一碗,对二人凛然一笑,朝里间走去。 <br> <br> 二人只听他轻声唤娘,接着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急道:“这鸡汤哪来的?我叫你不要去,你偏不听话。早就跟你说娘的病,睡一觉便会好,不用补身子。你可没伤着吧?”虽是责备,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显然,这少年定是见母亲病了,要去捉鸡熬汤,给母亲补身子。而母亲怕他受伤,却是不允又听那少年笑道:“娘,您不知这只鸡可有多笨,自己跑到咱家门口,我白白地把它给捡回来。”二人听少年如此,心中均道:早知如此,刚才定要帮他。“对了,娘,外面有两个路人,要在咱家歇歇脚,我已把他请到进屋里了。”中年妇人道:“好,我出去看看。”二人听那妇人要出来,站起来相迎。过了一会儿,只见那少年扶了一个中年美妇,从里面走出来。这妇人端庄貌美,面目慈祥,虽然穿一身农家衣衫,但举止大方,倒像是个大家了的千金小姐。她见二人站起,忙道:“快请坐,我们贫家寒舍,也没什么能招待两位,小女子又有病在身,实是怠慢。”两人忙道:“夫人太客气拉,无端叨扰,还请夫人多包涵。”妇人道:“好说,好说。”便入座相陪。 <br> <br> “看两位打扮,是中原武林中人吧。”蓝衫壮士道:“夫人好眼力,在下洛阳王文雄,这位是我大哥杜易。”中年夫人并不识得,只道:“久仰,久仰。”她又道:“二位既然是武林中人,小女子有一事相询,还请两位------。”二人见他已为人母,却以小女子自称,心下好生奇怪,却又不便出言相询。便道:“但教所知,决无隐瞒。”中年妇人咬了咬牙,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小心翼翼地道:“两位可曾听过“一柄残阳剑,十万黄金甲”。”她一字一顿,显得极是激动。 <br> <br> 二人一惊,心道:“没想到连这塞外荒野之地,也流传着这句话。”这句话说的乃是中原一个叫神秘剑客,以一把残阳剑,纵横江湖,无人能匹。“一柄残阳剑,十万黄金甲”,虽然夸大,但也是极言其厉。只可惜此人德行败坏,无恶不作,早在十年前,被江湖中三帮五派围攻,已死在丹枫山逐暮崖。杜王二人当年均参与其事,至今想起,虽相隔十年,仍心有余悸,那残阳剑的金色光芒,仿似仍在眼前闪动。 <br> <br> <br> 王文雄叹道:“这话说的是一个武功极高的剑客,残阳剑天下无对,实是一代武学奇才,只可惜多行不义,早在十年前已被诛灭。怎地,夫人识得此人么?”中年妇人一惊道:“他,他,他死----,”一句话未说完,竟自晕了过去。 <br> <br> <br> 吃喝完,天色已然全黑,少年便从柴房里取来一堆干柴,到隔壁房间生起了火,与二人相围而坐。他二人想起刚才之事,越想越是奇怪。王文雄对少年道:“相识半日,还不知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少年心系母亲,心下郁郁,懒懒地答道:“楚残阳。”“那令尊呢?出门去了么?”“恩,他去了一个非常非常远的地方,母亲说要好久才能回来。”说罢望着眼前散着暖气的火堆,想起自己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生活艰苦寂寞,除了屋里的那些书,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唯一的指望便是盼着那母亲口中的父亲,能够回来,给他讲外面的世界,可盼了许多年 那个名教父亲的人,却始终只是个盼望------。而杜王二人想起那死去的兄弟和他那流落塞外,下落不明的孤子,两人寻访数年,却终是一无所获,心下也是忧虑重重。三人默坐良久,待二人再看楚残阳时,竟已爬在膝上睡着了,瘦小单薄的身子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在跳跃的光影里,显得极是孤单 ,想是白天追那山鸡,端的累得不清。二人怜惜之意大盛,王文雄从身上除下白衣,给他盖上,与杜易各掬一条长凳,在火堆旁睡下。 <br> <br> <br> 翌日,三人醒来,只见火堆已熄,灰烬冷冷地散着。三人走出房子,却见那故人已然好了,手中端了一盆热水。楚残阳一见,一声欢呼:“娘,您好了吗?”神态见极是欢喜。妇人道:“我却也没想到怎好的这般快。”楚残阳忙把二人赠药之事说了,妇人忙向二人道谢。二人谦了一回,洗了脸,进到厅堂。刚一进门,杜易的两只眼睛立马就直了,只见桌上放着些些早点,而且居然另有一坛酒!四人入座,妇人为二人斟满酒杯,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道:“昨日无礼,又蒙二位想救,小女子先干为敬。”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杜易端起酒杯在口一咂,赞道:“三十年的绍兴女儿红,好酒,好酒,难得,难得。”酒过一巡,王文雄道:“昨日仓促,还不知夫人怎生称呼?”中年妇人面色微红,道:“小女子姓楚。”两人见他始终自称小女子,大惑不解。看她年纪,至少已年过四十,总不能称呼她楚姑娘吧?这时只听楚残阳道:“两位前辈昨日说那残阳剑客“一柄残阳剑,十万黄金甲”,天下第一,又怎会死呢?能不能说来听听?”原来,昨日他见母亲听到此人身死,竟自晕去,必是与此人有重大干系。于是便替母亲问了出来。中年妇人本正待要问这件事,眼望着二人,神情极是关切。杜易摇着头道:“说起这件事,真是好哭又好笑,唉,好哭又好笑。三弟那残阳剑客之事,你便说上一说。”王文雄道:“好。”眼睛望着墙上一幅山水画上的青山绿树,仿佛又回到从前。 <br> <br> <br> “这件事还要从皖南老拳师马迹山说起,那马老拳师不仅家世极大,而且武功高强,威震华夏,为人又行侠仗义,乐善好施。甚得武林中人敬重。可在十几年前的一个雨夜,一夜之间,全家两百多口,尽皆丧命。俱是一剑封喉,住在其侧的邻居,连声惨叫都没听到,直到第二日,有人见有血水从门缝里流出,进去察看,这才发现。凶手只在墙上用鲜血写着“杀人者残阳剑客”。这件事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武林中正义之士纷纷出动,访查这个叫残阳剑客的凶手。那时武林中以残阳剑出名的是四大世家中的楚家,大家见他自称残阳剑客,怀疑他的四大世家中楚家的人,可那时楚家已然败落无人,无从查起。明查暗访了两年,竟毫无头绪,而在这两年中,江湖上又有数十人遇害,俱是些威名显赫,德高望重,行侠仗义,又武功高强之辈。从次江湖上小人日渐猖獗,侠义之风日衰。开了几次武林大会商讨此事,却无奈找不到凶手,无可奈何。那残阳剑客“一柄残阳剑,十万黄金甲”之名也就此传了开来。江湖上整日人心 遑遑。后来便有人提出若有人能找出此人,大家便奉他号令,尊为武林盟主。此后一年,江湖上又死了许多英豪,却忽然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会站出来,说知道那凶手是谁,且已查明他的下落,便在丹枫山逐暮崖。武林中众英雄却无人相信,都想诸多大帮大派门人弟子遍布天下,都无消息,她们从何得知。而有十几位初出江湖的少年才俊,却想,且不管它是真是假,如若是真,杀了他之后,岂不是一夜扬名,名利随来。就算是假,那也让人知道自己胆色,并不惧怕什么“一柄残阳剑,十万黄金甲”的残阳剑客。这十几人,俱是名家子弟,或名师高徒,端的武功非凡。哪知入山数日,却不见出来,直到有上山砍柴的樵夫,在一片枫树林里发现了他们的尸首,才把他们带了出来。众人一看这十几人已死了多日,俱是颈中中剑,一剑致命,毫无还手余地。而且伤口竟与那残阳剑客杀人一模一样。武林中人这才知道,他果然身在丹枫山,于是江湖上势力最大的三帮五派四大世家,率领武林群雄,赶赴丹枫山逐暮崖,前去讨伐。众人道得山上,拿着那个小帮会绘制的残阳剑客的画像,在樵夫的率领下来到逐暮崖,那十就个少年高手丧命的枫树林里。其时,时值晚秋,天正黄昏,浓浓地斜阳照进林间,满地的枫叶,便似被点燃一般。众人走进,却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披头散发,胡子拉渣,躺在厚厚的落叶中,手中抓着一坛烈酒,酒水洒的满地都是。旁边斜斜地插着一柄长剑,通体泛黄,也不知是本来面目,还是被残阳相映。” <br> <br> <br> & 奇怪,2楼怎么断了,不过好在文没断。<br>欢迎你呀,孙朋友:) 是啊,不知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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